花麒一怔,忍不住抬眸,就见朱氏面上一片刚毅,他一愣,突然有些佩服起朱氏的勇气。
“朱姨,你不恨我爹了吗?”花麒低声问道。
“恨!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因为恨他,我才要生活的更好!”朱氏眸色一暗道,可是又转而笑道:“快喝鸡汤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花麒咬咬唇,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声说道:“朱姨,单总管病了之后,酒楼跟铺子都是谁在打理?”
朱氏叹口气道:“几个铺子的掌柜每天早晨都回来宅子一趟,报告一下昨日的事情跟账目,可是就这样,最近酒楼的生意也下滑了不少!”
花麒突地说道:“朱姨,要不我明日开始去酒楼帮忙吧,这么多年了,我只会读书,还没有做过生意呢!”
“你去酒楼帮忙?这可不行,你还要读书参加殿试呢!”朱氏赶紧摆手。
“殿试还要两年之后,我总不能日日的读书,迟早会读傻了的!再说这次因为我,害楚姨损失了那么多的银子,我也要将功赎罪呢!”花麒笑道,似乎来了精神,“就请朱姨与单总管说一声,明日我就去他那里,上午跟着他学习,下午去酒楼!”
朱氏想了想,花麒这般总比整日憋在房间里强,也就点头答应道:“行,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花麒忍不住说道:“朱姨,你看,你又来了,什么主子下人,你如果不介意,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朱氏也就淡笑不语。
第二日开始,花麒便上午去楚府,跟随着单老二听掌柜们的汇报,下午的时候则去酒楼学习,慢慢的,人倒是朝气了很多。
远在几百里外的都城,朝堂之上,几位大臣正在为前线军事一再失利的事情吵个不停,龙椅之上,厉閠紧紧的闭着双眼,手指紧紧的顶着额头,烦躁不安。
“够了!”终于,厉閠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咆哮道:“你们几个,就知道纸上谈兵,如果有这么多的主意,为什么不上阵杀敌?来人,将他们全都拖出去!”
小福子一愣,刚才议论政事的可都是机要大臣,这无缘无故的就拖出去……
杨歆与于翰林对望了一眼,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怎么?听不到朕说什么吗?”厉閠大声喊道。
小福子赶紧指挥侍卫,“赶紧的,赶紧的!”
方才还在争论的几位大臣回过神来便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微臣再也不敢了,请皇上息怒啊!”
厉閠心中烦躁的很,哪里还肯听这几人的求情,挥挥手,让侍卫拖了出去。
那几位大人被拖出去,朝堂之上突地安静了,众人全都敛眼低眉,表情谨慎,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没有事情了吗?无事就退朝!”厉閠烦躁道。
“皇上,臣还有本奏!”突地,杨歆从队伍中站了出来,双手奉上他的折子。
厉閠眯眯眼,对于杨歆、于翰林等人,厉閠虽然没有加以降职,但是也没有重用,或许就正如他对厉煌一般,他一直在犹豫着,没有下任何的决定。
“说吧!”厉閠懒懒的摆摆手,可是那眼底已经聚集起浓密的乌云。
杨歆丝毫不惧,大声道:“启奏皇上,最近鲁城的黄田、留县、阳关、大马与邵阳五个镇子上来折子,有大量的难民涌入,微臣调查过,这些人全都是平凉的百姓,因为平凉失守,百姓们只能逃到鲁城,由于难民的数目实在是太多,再加上天气越来越暖和,恐怕会爆发时疫,还请皇上今早定夺!”
厉閠眸色一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即他眸色更是冷沉,正待要大发脾气,突地,有侍卫在外面喊道:“报,有杨大人的八百里急报!”
杨歆喜道:“莫不是鲁城的形势有了缓解?皇上,请允许微臣……”
厉閠立即点头。
杨歆急急的去了殿外,不一会儿,就欢喜的进殿道:“皇上,好消息,鲁城难民的事情解决了!”
厉閠一怔,赶紧抬手道:“快快奏来!”
杨歆上殿来,欢喜道:“皇上,鲁城出了一位厉公子与厉夫人,那可真是为国解忧,不但成功的将三千多名难民安置,而且除了留县镇一大户被难民掠杀之外,鲁城百姓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全都如常!”
杨歆这话一出,不但朝堂之上的百官满脸欢喜,就连厉閠也舒展开紧皱的眉头,他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朕要好好的奖励这厉姓夫妇,只是这厉是国姓,这民间怎么会有姓厉之人?莫非是同音不成?”
杨歆赶紧恭敬的奏道:“皇上,这厉姓夫妇正是太子与楚府小姐啊!听人说,太子已经与楚府小姐结成夫妇,两人联袂为皇上解忧纾困,真乃咱们厉国之大福!”
厉閠脸上的笑意在瞬间僵硬,他眸色一暗,冷声道:“够了,他若是心里真的有百姓,早就应该回来,如今在外面做这些算什么?行了,无事退朝!”
厉閠起身愤愤的离开大殿。
杨歆与众位大臣互望一眼,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御书房中,厉閠紧闭双眸,修长的眼睫在冰冷的脸上打下淡淡的黑影。
“皇上……”小福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夏大人来了!”
厉閠张开双眸,点点头。
一身黑衣的暗卫跪在了龙案前。
“说!”厉閠冷声道。
“回禀皇上,属下探查到了一个大消息,这消息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属下真的是……”
“夏邑,你什么时候如此优柔寡断了?到底是什么消息?”厉閠冷声问道。
“属下在查探晴妃娘娘行踪之时,突然收到一个消息,民间许多人都在说,修罗国皇族还有幸存者,说是还留下一个公主,而那个公主不是别人,是……”夏邑不敢说下去了。
“你尽管说便是!”厉閠的神色也凝重起来。
“那位公主就是楚府大小姐楚一清!”夏邑终于全部吐了出来,可是说完,便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许久,厉閠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整个御书房中气氛沉闷的骇人。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厉閠冷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属实吗?”
夏邑赶紧点头:“皇上,楚一清的身份确实可疑!属下已经找人证实过,为此还特地将二十年前在楚府帮工的奶娘都找了出来,那位奶娘证实,楚府大小姐楚一清的确不是郑氏亲生,奶娘还说,楚一清的生母很神秘,楚府上下除了楚占天与郑氏之外,没有人知道。而且属下还探听到消息,海鹰岛与燕京四城只所以归属楚一清,也是因为楚一清是修罗国最后的公主!”
“砰!”的一声,龙案上的一方白玉砚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书房外,小福子被那声音惊得浑身一哆嗦,忍不住探了头去听,一听便脸色大变。
楚府,楚占天正写着一幅字,身边伺候的管家笑声道:“老爷这字是越来越好看了,怪不得前几日杨大人与于大人全都亲自上门来讨要呢!”
楚占天心情颇好,哈哈的笑道:“你拍马屁的功夫也见长啊!好了好了,本座知道少正想要一副这样的字,这幅字就裱起来,送给少正吧!”
管家大喜道:“多谢老爷,犬子这次一定会很高兴!”
楚占天点点头,突地想起一件事情来,问道:“少正似乎在家里待了不少时日了吧?”
管家赶紧说道:“两年了!”
“说起来也奇怪,之前桓儿与他形影不离,为什么这两年来如此冷落他?就算是带军出征也不带着他?少正可一向是桓儿的左膀右臂呢!”楚占天奇怪道。
管家叹口气道:“谁知道呢,老奴问犬子,犬子也不说,老奴猜想,莫不是少正做了什么事情,公子不能原谅他吧!再说公子身边不缺人才,怕是用不上少正了!这样也好,老奴老了,有些事情也力不从心了,少正跟着我,也能帮忙打理着楚府!”
楚占天点点头,也就说道:“那就让少正做少管家吧,帮着你打理府里的实物,咱们都老了,也该让位了!”
老管家赶紧说道:“老爷还正当壮年呢,怎么说这些话?”
楚占天叹口气,笑道:“等天下太平了,桓儿回来,本座就打算告老还乡了,争了这么多年也够了,本座也是时候急流勇退了,到时候咱们老哥两四处去走走如何?”
老管家一怔,知道经过上次的事情,楚占天也算是心灰意冷了,也就说道:“老爷去那儿,老奴自然就去哪儿,只要到时候,老爷别嫌弃老奴不中用就好!”
楚占天笑笑,抬眸望向窗外,低声道:“也幸亏楚桓与清儿从小感情就好,等桓儿立了战功回来,这楚王的位子非他莫属,到时候清儿有他护着,我也就放心了!但愿桓儿不要怪我,竟然将这么重大的责任推给了他!”
老管家叹口气道:“老爷,其实这两年来做了那么多,您明着是为了少爷,可是暗地里还不是为了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却什么都不知道呢,逢年过节也不回来,老奴看着,这心里……”
楚占天也叹气道:“这是我咎由自取,当年我明明知道她是被人陷害,可是我忙于争权夺利,哪里好好的关心过她?为了藏住当年的丑事,还想要杀了那个孩子,她恨我也是应当的!说到底,当年我是自私了些,也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老爷,您别这么说,您……”老管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楚占天了。
“老爷,宫里的福公公派人送来一封信!”突地,有家丁在外禀报道。
楚占天一愣,眸色一暗。小福子是他这两年来好不容易搭上的内线,为的就是提防楚一清的事情暴露,如今小福子冒着如此大的凶险让人送信来,难道……
老管家赶紧出门,接了那信进来,脸上也是一片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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