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2)

小河山 长宇宙 1812 字 17天前

“姥姥留了什么话,什么东西给我吗。”

“没留什么话,是睡着的时候……就是走的时候手里攥了个铃铛。”

二丫不畏惧地去拨姥姥的手,一枚系着红绳的小虎头,拴着银铃铛。

那时她被接到姥姥身边时,这条绳是一直绑在手腕上的。

后来二丫长大了,也长胖了,红绳绑不住她了,她梳着俩羊角辫回家跟姥姥伸手哭:“姥姥姥姥,勒的肉疼。”

她姥姥一看,小杜豌的手腕被红绳勒出条印,笑呵呵地取来剪子帮她剪开。“咱家丫丫长胖了,守岁的平安绳也系不住喽。以后啊,你肯定是要长翅膀走远的。”

二丫干涸地眨眼,又把姥姥的手合上了,重重地捂着她的手。

“您看,你们家属对养老院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要求。”二丫从原本跪着的姿势撑地站起来,转身从太平间出去了。“我想尽快带姥姥回家……”

她不喜欢这里,这里太冷了,姥姥也肯定不喜欢。

她得把姥姥带回雁城,寻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于是接下来一系列的事情,都办的很快。

在殡仪馆火化老人骨灰时,看着姥姥从自己前面推走,二丫下意识也跟着走,杜炜手快抓住她:“你哪儿去?”

二丫回头,怔怔地:“我,我就过去看看。”

杜炜和杜跃对视一眼,他抓着二丫胳膊,“丫丫,不去看了,那地方不让人进。”

“我就过去看看——”她说的轻,胳膊却使了牛劲试图甩开杜炜。“你就让我再看看。”

这魔怔了似的,杜炜怎么敢让她再往前走。

干脆不听她说话,死死把人拽住。

二丫忽然凄厉哀求:“你就让我看看吧……我求求你了……”

“杜跃快点!!”

杜跃机敏上前,一把钳住二丫的手。

两个大男人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往前走,任她踢打恳求,二丫浑身颤抖着,抽搐着,张大了嘴喘气,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可就是没用。

后来,终于停止撕扯,通知家属进去接骨灰。

二丫头发乱蓬蓬地粘在脸上,忽然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人家下葬那天,雁城是个晴天。

墓地在郊外,倒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二丫的父母也在这里。

可她对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淡了。

都说孩子和隔代人关系一旦比和父母要亲,这个孩子对亲情的依赖性更强,心思更敏感,情感也更细腻。

葬礼上的人不多,除了杜家的人,二丫只来了两个要好的同事和姚辉。

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裳,被指挥着该怎么做,全程无话。

最后要走,她大伯说,杜豌,跪下给你姥姥磕个头。

二丫听话地跪下磕头,在场的人觉得奇怪,终于有人忍不住提醒她:“孩子,你倒是哭一哭啊。”

二丫跪在那,酝酿情绪许久,扁了扁嘴,最后认真地回头望着大伯:“我哭不出来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到这个消息后,她始终没哭,没掉过一滴眼泪。

她大伯心疼地拉起她,一挥手:“哭不出来就不哭,跟大伯回家了。”

所有人都以为二丫至少要为这事情消沉一段时间,做好了安抚照顾她的准备。

可没过两天,她精神好好地从楼上下来,说要上班去。

她爷爷拦着不让:“在家里再休息几天吧,上班着什么急?”

二丫喝着牛奶:“我得去把疗养院交的钱退了,姚辉那里还有活等着我干呢。”

说完,她擦擦嘴,穿着黑色绒衣,跟杜嵇山挥手:“爷爷再见!”

姚辉也没想到二丫在这个时候还来上班,看到她,大吃一惊:“你行吗?”

二丫低头看看自己:“哪里不行?”

“我是说,你家里……下午那会我想安排别人去的。”

“有什么不行,人死不能复生,我不能沉浸在我姥姥的事情里一直消沉下去,天也没塌,我越消沉,我家里人越担心我,我不想让他们那样。”

姚辉叹气,面前这人瘦的就剩巴掌大的脸了,为了守孝还穿了一身黑,更显单薄。

她把文件夹递给二丫,抱了抱她。“行吧,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这段时间我放你假,薪水照开。”

二丫歪着头,用力回抱了抱姚辉。

下午的会开完,在宾馆后头有一条人行大道,两边低矮的白墙,路边都是高大的银杏树。

初秋时节,银杏树叶金黄,铺满了整条街,有不少老人带着孩子在这里拍照玩耍,小娃娃们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二丫身边过。

二丫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肩上担着一个包,静静地沿着这条街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