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的回答让罗飞大吃一惊:“‘无头鬼’的事,是我先告诉他们的,怎么……怎么他们真的也看到了?”

“你这不是胡说么?”空静略带叱责,“哪里会有什么‘无头鬼’。”

“真的有,我看到过。”顺德毕竟还是孩子,这时显得既着急又委屈。

“嗯。”罗飞看着顺德,“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德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间木屋,看得出来他正渐渐陷于某种恐怖的回忆中。

“我看见的‘无头鬼’,就是出现在这个屋子里。”他说道。

“什么?”空静和罗飞同时转过身,并且不由自主地向着远离木屋的方向退了半步。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只是在罗飞的心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地冷静下来:“你继续说,说得详细点。”

“那是上星期的一天晚上,我着凉闹肚子,睡了一半又起身去厕所大解。不巧的是,厕所里唯一的蹲位被一个师兄占着。我当时实在等不得了,只好走出后门,想找个偏僻处凑合一下。那是一个阴天,四下一片漆黑,我蹲下后才发现,这间一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居然闪着一丝亮光。”

罗飞:“是烛光吗?有人在里面?”

“不是烛光。”顺德的声音开始微微有些发颤,“那亮光非常微弱,暗红暗红的。后来我发现窗户上开始映出一缕缕烟雾的燎影。很快烟雾越来越浓,看上去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当时我还以为是失火了,正要喊叫,突然从烟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开始还只是黑黑的一团,随着烟雾渐浓,它也慢慢地伸展开来,变成一个没有头的人形!”

这简直就是鬼怪小说里的情节。罗飞实在无法认可它的真实性,但顺德的神态又不像在撒谎。

空静微微地摇着头,显然也难以接受顺德刚才的描述:“你有没有进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敢,我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逃回了寺里。”

“走吧,我们现在进屋。”罗飞很自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三人向着小屋走去,途中谁也没有再说话,静谧的雪地中,木屋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小屋背靠着山壁,大约十五六平米大小。自从昨晚出事之后,还没有人进去过,因此屋门仍然保持着当时虚掩的状态。走在最前面的罗飞伸手把门推开,门框发出“吱呀”的轻响,听起来颇像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虽然是白天,但由于小屋背光而建,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罗飞等人从明亮的雪地中走进来,视力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顺德跟在两人身后,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来还在被那恐怖的回忆纠缠着。

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方案和一把配套的椅子,斜对着门贴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的地铺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可供两人躺着休息。床上和地上的被褥都散乱地打开着,给人一种住客刚刚起身不久的感觉。

方案上堆放着很多画卷,罗飞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打开。这是一幅黑白山水画,落款是“空忘和尚”。

空静把脸凑到画前看了一眼,说:“我师弟以前住在这个小屋里。他喜欢作画,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看得出来,画卷上积过很厚的灰尘,虽然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但边角处存在的污垢说明这次擦拭并不细致。

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罗飞格外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按照顺德的说法,“无头黑影”是在烟雾中神秘出现的,那么这个火炉是不是烟雾的产生源呢?

罗飞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火炉显得陈旧得很,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否为新近燃烧的产物。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居住吗?”罗飞问。

“很久没有了。”空静回答,“其实自从空忘师弟搬进寺里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这里,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这个火炉以前是一直搁在这里的吗?”

“是啊,这个火炉可有些年头了。”空静走近两步,把脸凑近火炉上下端详,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也把火炉与顺德所说的烟雾联系在了一起。

顺德突然“哎呀”地叫了一声。

罗飞立刻转过头:“怎么了?”

“那、那是……”顺德手指着地铺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罗飞探下身将其捡了起来,只见匣子上还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正明封凶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凶画?!”罗飞猛地想起张斌在心脏病发作前所说的话,情不自禁地念出了声。

“他们……他们看了‘凶画’。”顺德显得有些慌乱。

空静走上前,从罗飞手里接过那个匣子,连连摇头,一副又急又恼的样子:“坏了坏了!这是我师父贴的封条啊,他们怎么可以……”

很显然,匣子里原本应该封着一幅画,而且这幅画似乎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意义。

罗飞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这里面本来应该有空忘的一幅画。”空静解释道,“据说这幅画带着凶气,很不吉利,因此我师父当年用匣子把它封了起来,严禁寺内众人打开观看。”

罗飞不解地摇摇头,想不出“画上带着凶气”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空静看出了罗飞的疑惑,继续说道:“那幅画具体是什么内容,连我也不知道。看过这幅画的,除了我师父正明以外,恐怕就只有师弟本人了。”

“画上哪儿去了,你们现在也不知道?”罗飞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目光扫过空静和顺德。

师徒俩同时摇了摇头。

“那这个空忘在哪里?赶快把他找来,昨晚的事很可能就和这幅画有关。”罗飞表情严肃地说。

顺德似乎被罗飞的话吓住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空静则露出为难的模样,说:“我师弟前一阵开始闭门修禅,已经有半个月没露过面了……”

罗飞打断了他的话:“他不出门,我们过去找他好了。顺德,你带我去。”

顺德似乎意识的事情的重要性,他瞟了空静一眼,然后带着罗飞向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