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都忘不了拔掉他的氧气管时,宁天泽那温柔而残忍的话语,“云泽,该是上路的时候了,本来留着你的命就是为了今天,没有当场死掉……真是有些可惜呢。”
当时他还有意识,眼睛瞠得老大,就那么死死的瞪着宁天泽。
宁天泽完全没有受影响,手指非常稳地拔掉了他赖以为生的管子。
其实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是他的哥哥,他的亲哥哥,连让他多呼吸一秒都不肯。
他知道,他一咽气,家里就会以此为借口,发动对叶家的攻击,也知道那个被他挑衅的项远可能会随着他的死而万劫不复。
只是他真的不甘心啊,恨到极致,恨不得毁灭世界那样的不甘心。
或许是他的恨意太深刻,执念又太重,当他睁开眼发现又回到了l国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难道这是上天在可怜他,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他渐渐接受了重生的事实,拜前世喜欢读书看报整理新闻所赐,他对几年后的重大新闻事件还是有所了解的,也借由这些赚到了第一桶金。
有了钱,他就开始拓展人脉,柏翔、薛临、项逍……这些几年后与宁天泽有关系的人,被他提前接触,并且成功拉拢过来。
柏翔和项逍还好,都在按他的布局做事,只有薛临出了意外,不仅未来规划与前世大有不同,更因为方卓的事与自己闹僵了。薛临甩脸子走人的时候,宁云泽是想要教训一下方卓的,只是当时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动手而已。
回到国内后,宁云泽发现很多事情都与自己设想的不一样,比如说宁天泽出事,按照顺位上位的方式,也应该是自己坐上宁家继承人的位置,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家族宁愿重新选人,也不愿推自己上位。
虽然他并不稀罕这个位置,但是这种被人排挤在外的感觉,真是挺不爽的。
既然家族不接纳,那就更不用留情面了,不过说真的,想动宁家这样根深叶茂的大派系真的很不容易,他几乎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也才挖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这其中,还有赖叶系的暗中帮助。
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要暗害大哥、出卖家族,这样的消息爆出来估计他一辈子都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不过能毁掉宁天泽,并且拖着宁家这样没有丝毫亲情的家族陪葬,哪怕一辈子背负骂名,他也觉得值了。
“家主,小少爷走了。”宁家大宅的大门关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瘦身影已经被隔绝在外。
“走吧,走了好。”
“您也别太生气了,小少爷他……唉!”想到宁家的现状,老管家叹了口气。
“哼!他以为他的翅膀硬了就能飞了?还是太天真。”
“您是说?”
“没有宁家的庇护,别说出国了,恐怕他连京城都踏不出去。”
第75章 不甘
宁家大家长说的没错,离开宁家后,宁云泽的日子变得很不好过。
被宁家放逐,就意味着失去了宁家的庇护,而且他背负着背叛家族的名声,眼看着宁家大厦将倾,那些追随宁家的家族怎么可能放过他?
在宁家的默许之下,那些家族开始了对宁云泽的围剿,说围剿,好像有些不正确,因为他们并不要他的命,而是像猫捉老鼠一样,对宁二少尽情的耍弄。
曾经天之骄子的宁二少似乎从走出那个大门起,就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光环,他是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但是在这个权贵云集的四九城里,钱这个东西,好像失去了它应有的效力。
别说买机票出国了,他现在连正常的吃个饭睡个觉都很困难,那些家族好像商量好了似的,轮番出来折磨他,吃饭被泼水,睡觉闹火警,京城的餐馆酒店那么多,却一下子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
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不仅保不住身上的钱财,恐怕连小命都要被玩掉。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出走之前,家里人会说他“天真”,以前他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可是当他无数次被骚扰,拿着大把大把的金钱却无法买到机票的时候,宁云泽总算认清了现实。
权力,才是决定他去留的根本,可惜,他醒悟的太迟了。
痛定思痛,已经失去了宁家光环的宁二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说什么?”项远听了外面的回报,吃了一惊,“宁云泽跑到引凤巷来了?”
此时,三爷已经出院,正在家休养,听到项远发出的惊呼声,急忙问道,“东东,怎么了?”
“宁宁宁云泽到咱家来了,此刻正在巷子外等着。”
“宁云泽?”三爷挑了挑眉,不解道,“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项远一脸慌张,“他是不是又搞什么阴谋诡计了?”不管三爷怎么给他解释宁云泽这个人段数并不高,他还是觉得这人阴险的不要不要的。
“我倒是听说他好像和宁家决裂了,这次来……”三爷想了想,笑了,“或许是来求助的。”
“求助?他?”项远不解道,“他能跟咱们求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真要见他啊?”项远靠在三爷身边,有些惴惴。
“丧家之犬而已,不足为惧。”
宁云泽是在夜晚,从后街进的引凤巷,彼时,引凤巷内的蔷薇花正值盛放期,满墙的鲜花摇曳,满目的粉红萦绕,一路行来,不仅能感受到古巷的优雅,还能闻到醉人的香气。
别看蟠龙山和引凤巷都是京城著名的地标,可是宁云泽从小到大都没有登过引凤巷的门,更别提感受一下这古巷独有的魅力了。
“引凤巷,果然名不虚传啊。”他随着周管家一路前行,时而发出一声感叹。
周管家只是笑,也不言语,礼貌的将他迎进了门。
三爷正在客厅里闲坐,他穿着家常的衣服,斜靠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项远则靠坐在他沙发前的小板凳上,拿着一把小刀削苹果。
“三爷你好,项少你好。”宁云泽非常有礼貌的问候道。
“云泽来了?坐吧。”三爷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