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2 / 2)

千山记 石头与水 3069 字 9天前

姜福田先带一行人去了港口附近驿馆,江行云细心留意车外风景,便是花草树木,也多有稀奇未见之物。姜福田吩咐驿馆大人好生招待,与江行云道,“姑娘稍歇,我这就去禀与我们大人知道。”

江行云矜持的一颌首,将手一挥,意思是,你可以走了。姜福田心里那叫个憋气啊,老子又不是你家的狗,还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了。

姜福田憋了一肚子气,出了驿馆,翻身上马,去回禀江行云一行到达驿馆的事。

姜福田难免对老大补充一句,“这娘们儿,厉害的很,大人你可小心哪。”

“小心?”段四海戴着半张玄色面具,自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不过,他的语气很明显的表示了疑问。

“是啊,一眼就看出我在军中呆过十年以上。”

段四海不以为奇,“江行云原是姓宋的,父祖两代一直驻守西宁关,她能看出来,也不算稀奇。”

“大人要哪天见他们?”

“不急。”

段四海不急,于是,姜福田一去就没了消息,倒是驿馆里样样安排的周全,江行云倒也没说什么。当天傍晚就让驿馆的小头目李四为向导,带着徐少东、黄悦二人出了驿馆,江行云的原话是,“难得有到海外的机会,咱们好生逛逛,也不枉这一番机缘。”

江行云是女人,女人都有购物癖,何况江行云是个不差钱的女人。

更何况,此次是公款出行。

江行云当天下午就买了一车东西回驿馆。

及至用过晚饭,听李四说,晚上还有夜市,江行云用过晚饭又带徐黄二人逛到夜市散场,此方回了驿馆,江行云仍是精神奕奕,徐黄二人强撑着回了房间,觉着自己腿都要断了。不料,第二日早饭后,江行云又继续带着李四、徐黄三人继续逛街行程,江行云一连逛了五日,知道此处叫四海岛,李四是被段四海收编的海匪,用李四的话说,“以前我跟的是许大头领,后来,许大头领给大人打败了,人也死了,我们就被大人给收编了。如今有了落脚的地方,寻了驿馆的差使,倒不必再出海了。我们有今日,都是大人的恩典。”满脸皆是感激。

江行云也知道海匪中多是沿海出身,自从段四海占了这处海岛,就给海岛的原住民普及了汉语,把岛上原本的王室砍个精光后,给了原住民不少优惠政策,也肯提拔原住民在麾下为官,于是,段四海成了新的王。

李四虽只是驿馆的小头目,却颇为能言善道,尤其说到段四海驰骋海域十几载未逢敌手的英勇不凡,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江行云倒喜欢听他说话逗趣,还赏了他不少东西,李四服侍更是周到。如此,转眼就过了七八日,江行云对于在四海岛上逛街的事依旧兴致勃勃,徐黄二人也习惯了陪江行云逛街的事,只是,一直见不到段四海,徐少东有些坐不住了,黄悦也寻思着,要不要去找姜福田打听一二。

江行云毫不在意,笑,“不必去打听,我倒喜欢这里,咱们没事多看看,没有不好。明儿个去码头瞧瞧,咱们闽地也要建海港的,正好取取经。多难得的机会。”

段四海不相见,江行云半点儿不急,只是,段四海的手下就有些撑不住了,与段四海道,“大人您还是尽快同他们谈吧,这位江姑娘天天出去逛,闲来还同驿馆的李四问东问西,李四那蠢货,祖上三代都要给她套出来了。”

段四海道,“怪道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只得第二日见江行云。

姜福田亲去驿馆同江行云商量第二日谈判之事,江行云十分爽快,“客随主便,请段大人定就是。”

姜福田道,“那明日辰初,我来接江姑娘。”

姜福田知江行云是个难说话的,故而第二日早早到了驿馆,姜福田到时,江行云便已起身用过早饭,正在梳妆打扮,说要见段四海,必然要郑重,方不失礼。

对于江行云的郑重,姜福田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原定在辰初出门,江行云直待辰末才算妆扮好,待江行云自房间出来,姜福田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急的。江行云头带金冠,腰勒玉带,脚踩金丝履,身着紫袍,唯面儿上半张油彩面具遮住大半个脸庞,但露在面具下那洁白精致的下巴以及红润的薄唇,延绵下去的修长的颈项,更加让人不由猜度面具下是一张何等美貌的面孔。

姜福田依旧负责带路一事,见着江行云连忙道,“我的江姑娘,您可快些吧,咱们商量的辰中开始谈呢。”

江行云道,“天儿怪热的啊,瞧姜大人这一脑门子汗,快擦擦,不然如此去见你们大人,岂不失仪。”

姜福田心道,这娘们儿不是在讽刺老子吧?他还琢磨呢,江行云已径自登车了。

直待巳中,江行云一行方到段四海的王宫。

的确是王宫。

不同于中土的土木建筑,此地的行宫是石头所建,虽不及中土建筑精致,倒也别有一番壮阔。其实,这也不是段四海的产业,应是原本岛上王族所住宫室。段四海把王族杀光,这王宫也就成了他的。

不得不说,江行云论气派绝对是姜福田仅见,姜福田这辈子见过的女人,还没有比江行云更有气派的。江行云走在白石铺就的甬道上,那种写意,那种仪态,让宫中侍从都看得有些眼直。哪怕姜福田都不禁想,虽然让这女人讽刺过好几遭,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

穿过重重石门,江行云突然向一处白色宫殿望去,那里有一处石窗,石窗上有爬藤的艳色蔷薇花垂落,江行云止住脚步,她看到一张戴着玄色面具的脸。

江行云忽然停了脚,身畔之人都停下了,不由顺着江行云所看之处望去,江行云问姜福田,“那就是段四海?”

姜福田笑,“姑娘好眼力,我们大人这是盼姑娘盼的望眼欲穿了。”

江行云面色不变,随姜福田到了那处白石砌的宫殿,男子临窗负手而站,看得出,这男子身量魁伟,一身玄色长袍更衬得蜂腰猿臂,因他也戴了面具,故而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身那种淡淡的久居上位的气息中,似乎还有些杀伐之气。

男子望向江行云。

江行云对姜福田一扬下巴,姜福田气地,我老姜不是你的奴才好不好,他真不明白,难道他长得像软柿金宝贝,怎么这姓江的使唤他使唤的这般顺手!但也得尽通报之责,姜福田抱行一礼,正色道,“大人,江姑娘到了。”

江行云道,“久慕段大人之名,今日为示郑重,焚香沐浴方得出门,让段大人久等了。”

段四海道,“无妨,女人家总要梳妆打扮的时间。”

段四海将手一挥,姜福田请徐黄二人一并退下。徐黄看向江行云,江行云点头,他二人方与姜福田去了。江行云身畔的中年护卫却是留了下来,段四海道,“季先生不妨也去歇一歇,依江姑娘的武功,我要伤她也不易。何况,倘我有伤人之心,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江行云知段四海定也打听过自己,便道,“师傅放心,无碍的。”

中年护卫此方下去。

段四海感叹,“当年令祖救季断魂一命,自此季氏效忠宋氏,当今天下,如季氏这样的忠贞之人少之又少了。”

江行云未料到段四海一语便道破季师傅的来历,眼中闪过一抹深意,道,“段大人身边未尝没有季师傅这样的忠贞之士,不然何以有今日。”

段四海只笑未答。

江行云试探未成,也是一笑,不再进行此话题,“段大人不请我坐么?”俩人一直站着说话。

二人分主宾而坐。

段四海并不是话多的人,倒了盏茶给江行云,江行云道谢接了,慢呷一口,茶是好茶,不过,泡的久了,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