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1 / 2)

听谢翡没头没脑道谢,又叫他阿离,郁离更加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翡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大禹治水。”

“嘭”的一声响,郁离摔下了床。

他脑中似劈下九天雷劫,轰鸣声震耳欲聋,“你你你、你想起来?!”

谢翡想去扶他,郁离却一下子站起来:“你真的想起来了,全部?”

“全部。”谢翡肯定地点头,苦笑着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郁离神色几度变幻,好半天才恢复寻常,只是无意识曲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我知道你会想起来,如果你的记忆是别人告诉你的,你就不是你。而且,我也怕被听见,横生枝节。”

谢翡微怔,“谁听见?”

郁离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往上一指,“万一它不许呢。”

“天衍五十,大道四九,我心有成算,光明正大,它凭什么不许?”谢翡不以为意,细细说了他的谋划,以及在异界的生活,末了一笑,“不过你说得对,由你告诉我那只叫故事,不叫记忆。”

郁离心情已渐渐平复,虽然刚开始非常震惊,可对于早有预料的事,震惊过后还是该干嘛干嘛。他生性别扭,没好意思卖惨诉衷肠,更不可能将几千年来的委屈宣之于口,于是故意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你知道就好。”

但他在谢翡面前当了那么久“哥哥”,如今面对知道他所有黑历史的庚辰,难免有些不自在,更有些不安。郁离挨着床沿坐下,斜着眼珠子瞄了谢翡一眼,又飞快收回,假装随意地试探:“那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尽管问题指向不明,谢翡却福如心至,瞬间了悟。他贴上郁离后背,搂住对方窄腰,附耳表白:“不管是翠翠或者庚辰,都一样喜欢你。”

郁离心头大石落下,唇角溢出一丝笑,又听谢翡问:“不知道哥哥喜欢哪个?”

“我都x、尚、尚可。”听见谢翡意味不明的笑声,郁离耳根微红,又觉得自己表现太被动不够有气势,神情一凛,“呵,你想起来也好,咱们就来算算账。”

郁离即刻翻起旧账。

庚辰让他一觉睡足一年,当他醒来,却再也感知不到庚辰的气息,惊惶不安之时,湘妃和阿福告诉他庚辰为救世已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可他始终不信,坚持等待,直到辗转尘世五千年的终点,他才等来了谢翡。

但他并不说自己的难处,只一心指责谢翡当年的所作所为。

“你做了那么多牺牲又如何,史书记载里还不是没有你的名字!”郁离咬牙切齿,因为这番缘由,禹可是他讨厌顺位排第一的名字!

谢翡已得到实实在在的功德,并不计较世人如何评价他,可对上郁离他终究心虚愧疚,毕竟,他当年也算利用了郁离,他算到郁离会是他能否苏醒的重要一环,才会将逆鳞交给对方。

他赌上郁离对他的情谊,赌郁离会等他五千年。

他对天下人有恩,唯独对不起郁离。

“我错了。”不论庚辰还是谢翡,道歉服软都轻轻松松。

“哪里错——你干嘛?!”原本还神气活现的郁离突然脸色涨红,抓住探入他睡衣里的一只手。

耳边是谢翡带着蛊惑的低语:“我不该骗哥哥,哥哥不想惩罚我吗?”

郁离感觉到那只不安分的手正轻挠他小腹,宛如攥着一团火般炽热,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惩、惩罚什么?”

“哥哥不想骑龙吗?”

“……”

夜露沾湿繁花,月光隐没云头。

一夜折腾,谢翡再也无法将“性冷淡”和郁离联系在一块儿,憋了五千年的种,在他身上播撒一片生机。

他怀疑郁离以前不肯这样那样是怕他承受不住,直到他记忆复苏,身体也逐渐妖化,对方才敢放纵欲望。

可郁离一处几千年,想也知道活得多差,偏偏他还不能直说,还得照顾郁离的玻璃心。

谢翡咬了咬牙,他太难了……

尽管满身不适,他还得早早起来配合节目组录制。

一晚上没睡觉,郁离精神奕奕,谢翡却只剩强颜欢笑。

“小老板,是没睡好吗?”酒店是尚景集团的重点项目,安明易当然得来看看情况,他见谢翡眼下黑青,好意关怀。

谢翡瞟了眼哼着歌去拿早餐的郁离,虚弱地扯扯嘴角,道出一句饱含哲理的话:“幸福往往伴随苦难,这叫圆满。”

安明易:???

谢翡没心思和他多说,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等着他哥端早餐过来。

吃完早餐,节目组便准备离开,他们还得去下个目的地录制推理游戏。

临走前,谢翡送了每人一份礼物,“这是我自己炒的茶,原料都取用于客栈里的植物,希望大家喜欢。”

众人笑吟吟接过,谢尧格外开心——昨晚他拉了一夜,没能按照计划偷取谢翡的贴身物,正愁着,对方竟主动送上礼物,虽说可能不如贴身物有效,但也是谢翡亲自炒制的,足够他施咒了。

而且,他发现来自谢翡的压迫感彻底消失了!

略一思索,谢尧就决定在酒店施咒,因为离被咒人越近,诅咒威力则越大。

他找了个借口躲进洗手间隔间,拆开礼物,从中取出一小把茶叶,再点燃了几根蜡烛。摆好阵仗,谢尧幻想着接下来的美妙场景,阴恻恻地笑了。

他盘膝坐在马桶盖上,按照神秘人所教的方法轻声念咒,然而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突然发出一声惊骇的惨叫,皮下似波浪起伏,凸出无数鼓包,剧痛让他当场栽倒,上半身撞到门上传来巨响。

谢尧痛苦地抽搐,根本无力思考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他试图呼救,却松不开牙关,只能用力挠着木门,直到指尖鲜血横流,门终于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

谢翡手插着裤兜,居高临下盯着狼狈不已的谢尧。

他只是这么站着,什么都没做,就让谢尧痛苦加倍,似被泰山压顶,碾做肉泥,恨不得当场死去。

是你!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