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曹初试探着又喝了一口酒。
这下彻底没什么用了, 背后的凉意始终挥之不去。
她决定换个话题,努力放缓语气:“这些日子, 邺城送到许都的信我都看完啦。”
果然, 背后的凉意稍稍下去了些。
只要不提司马就行吗?
曹初试探道:“那崔州平……”
郭嘉眯眼。
曹初怔愣片刻,忙不迭往前一扑,试图补救:“奉孝给我的信我都随身收着每天翻出来看好几遍!真的!”
她使劲抱住郭嘉的双臂,终于意识到了这丝凉意的真相。
就在气氛即将达到临界点时,守卫叩响了门:“女公子。”
曹初扬声:“何事?”
“是我。”童渊道。
曹初松开郭嘉的胳膊, 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 把人请进来:“是师公叫您来的?”
刚刚王越才对她提起童渊和河北颜氏有烟亲关系,能借此拉拢颜氏,这会儿童渊就找来了。
童渊点头, 叹气道:“时隔多年, 内子早已故去。如今颜家怕是无人识得我。”
当年的童渊名气不亚于王越, 只是不像王越那样涉及官场而已, 他还曾跟并州李彦一道与河北颜家结亲。
据说李彦跟吕布能扯上点关系,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
“斯人已逝,请节哀。”曹初抿唇,“其他的倒不是问题,颜氏只是差个台阶下,等过些日子曹司空回邺,童太公可愿随初走一遭?”
“这是自然。”童渊笑道,“既如此,老夫便不打扰了。”
曹初刚要跟他道别,谁知童渊顿了半天,瞄了一眼边上的郭嘉,对她小声道:“子劭切莫认死理啊!”
曹初无奈:“我……”
童渊摇头,转身离开,一路上唉声叹气。
郭嘉见状笑出了声:“公达也对我说莫要与你相争。”
“我哪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曹初重新坐下。
“在他们那里,子劭可是大义凛然、毫不徇私之辈。”郭嘉调侃。
“那在你这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曹初好奇。
郭嘉漫不经心地拿出折扇:“当真要我说与你听?”
曹初按捺不住好奇,点点头。
“起初以为你傻,你我素未谋面,你却轻易信了我的话。”郭嘉笑道。
“你那日帮我躲过了御史,当然算是同道中人了!”曹初理直气壮地辩解。
“后来你倒是不轻信于人了。”郭嘉缓缓道。
“你看,人是会慢慢变好的,对吧。”曹初一扬下巴。
“如今却只对着我犯傻,说不准还是桩好事。”郭嘉唰地打开折扇,神情玩味。
曹初一把夺过折扇,使劲儿对着他扇风:“谁对你犯傻啦!我才不傻!一点都不傻!”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郭嘉略正了身子,佯装惊讶。
曹初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傻了?你要是能说出个道理来,我就……”
“就如何?”郭嘉半倚在榻上,神色从容。
曹初思考:“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说不出来或者能被我反驳回去,就换做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郭嘉闻言顿了顿,复又笑道,“真要我说?”
“骗你是小狗。”曹初仰头。
郭嘉打开折扇,声音缓了几分:“就依你方才说的‘司马氏’,便已经告诉了我许多。”
曹初会对他说这些,必然是因为她对郭嘉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曹初不解:“……除了字面意思,还能看出什么啊?”
郭嘉的唇边牵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诚如子劭所言,司马氏不甚显眼,却能得你如此注意,定是因其所为乃震惊天下之事,既能震动天下……此事许是改朝换代,尚未可知。
我又观子劭对其颇为防备,想来那司马氏日后定与我等立场相对。
司马氏式微,又无自立起兵之资本,所处河内不日便能被主公彻底纳入麾下,故司马氏所行应当是夺权之策,此策百年内可成。”
他将折扇收起,杀气一闪而过:“嘉窃料之,依子劭所知之事,百年后这天下应是姓司马,不知嘉所言属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