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某日大朝会上,裴清殊当众问向昭信侯,为何给灾区捐银子的时候一个劲地哭穷,现在却能摆几天几夜的流水席,用锦缎铺地,以明珠照明。
昭信侯听了当场便吓得面无人色,自此之后便老实了许多,不敢在带头在京中引领奢靡之风了。
……
呼屠吾斯归顺之后,该如何安置他们的问题,裴清殊早已经想好了。
像匈奴人想的那样白白地给钱、给粮当然不可能。但要一下子收回匈奴人的军队,直接把他们当成大齐的其他领地一样管理,也是不现实的。
匈奴人不被逼急了才怪。
裴清殊思来想去,又和心腹大臣们反复商议过之后,决定让呼屠吾斯先仿照前朝分封制度下的藩王,对封地内的日常事务进行管理。
不过朝廷、也就是裴清殊这边,会提供给北夏许多资源——不是粮食,也不是过冬用的棉衣,而是会识文断字的先生和文房四宝等等学习用具。
这些先生大多是落第的秀才或是童生。朝廷许以他们重金,让他们去往北夏,教年幼的孩子和其他愿意学习的匈奴人学汉话。
裴清殊等人都一致认为,从教育入手的话,等这些孩子长大之后,对大齐的归属感就会变得更强。
当然,为了保证这些人的安全,裴清殊还专门从西北驻军中拨了两万人驻守在北夏。
呼屠吾斯一看就不干了。他表面上归降大齐,就是为了骗大齐的粮食和布匹。
可现在裴清殊送了一堆酸秀才和没用的书本过来,这些有什么卵用?
还有哪些兵,表面上说着是来勘探北夏资源的,可实际上就是为了威慑他们。呼屠吾斯自认为不傻,看得一清二楚。
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之后,呼屠吾斯便用自己蹩脚的汉话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奏折,请裴清殊准许他入京面圣。
裴清殊算算日子,准了。
婉云再过几日便出了热孝,呼屠吾斯就是长了翅膀,这几日之内也赶不过来。
果然,呼屠吾斯一行人抵达长安的时候,婉云的母亲昌仪长公主已经过了百日。
不过匈奴人不懂汉人的这些规矩,呼屠吾斯才见到裴清殊没多久,就当众提出要娶婉云。
看来呼屠吾斯还算做了点功课,知道现在大齐适龄的公主没有,郡主倒是有这么一位。
不过裴清殊早就想好了理由,以婉云还在孝期为由拒绝了他。
呼屠吾斯不明白:“在我们北夏,父亲死了之后连父亲的女人都能继承,还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齐人的父母死了之后就不能成亲。”
裴清殊听了翻译员翻译过后的话之后,不禁感到十分无语。
这个呼屠吾斯,看起来年纪很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身材高挑,肤色极白,浓眉大眼高鼻梁,也算是一表人才的样子。
可是他一开口,便让人觉着他不过是一个粗鲁的莽夫而已。也不知是他真实性格就是如此,还是故意做出来给人看的。
呼屠吾斯原本想着成为大齐的女婿之后,大齐皇帝多少会好说话一些,然后他再提其他的要求也不迟。
可是见裴清殊不留余地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呼屠吾斯有些懵了,忍不住说了一句:“皇上该不会是不信任我们,所以才不肯将外甥女嫁给我的吧?”
裴清殊皱眉道:“北夏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皇上,难道是我想多了吗?或许吧!但我要说明一点,我呼屠吾斯和我父亲、叔叔都不一样,我是真心想要投奔大齐的。不然的话,我也不会亲自来长安城了,您说呢?”
裴清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在驿站里多住几日再走吧。”
呼屠吾斯见裴清殊不接招,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由面色微变。
就在这时,容漾及时站出来道:“北夏王,你远道而来,甚是辛苦,不如先回驿馆休息,此事改日再议。”
陵川之战中,呼屠吾斯虽然没有亲自上战场,但他父亲被射瞎了眼睛,成了废人,叔父被抓,不日后便要受千刀万剐之刑。而这一切,几乎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对于容漾,呼屠吾斯既恨又怕。见他这样说,呼屠吾斯也不敢反驳,和裴清殊说好改日再进宫向皇上请安之后便退了出去。
待呼屠吾斯走后,裴清殊冷笑一声,对一旁的容漾说道:“韩歇走后,匈奴再无人可为人君。”
“皇上未免太高看韩歇了。”容漾微微弯身道:“韩歇虽有智谋,手段也够毒辣,可是他心中没有仁心。这样的人,至多为人臣。若是为人君的话,必将祸国殃民。”
裴清殊想了想,微微一笑:“静之所言甚是。”
……
因为北夏和大齐的战事才过去刚刚没几个月,呼屠吾斯怕自己以一身匈奴打扮出现在大街上会挨打,于是在大齐逗留期间,除了入宫觐见裴清殊之外,其余时间皆着汉服。
裴清殊听说之后,就对呼屠吾斯说:“朕听闻你喜好汉服,甚是欣喜。今儿也别急着回去,朕让人领司衣司的人来给你量尺寸,做几身衣裳带回去。以后你入宫的时候,也穿汉服便是。”
呼屠吾斯听了,连忙做出欣喜的样子道谢,不过心里却是很不耐烦。
如果不是为了自身安危考虑的话,他根本就不想穿汉人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
不过,裴清殊既然都让人做了,呼屠吾斯也只能乖乖穿上。
本来对于一直穿汉服这件事情,呼屠吾斯是有些排斥的。可是等他换上汉服,梳了汉人的发髻入宫之后,呼屠吾斯意外地发现,因为这身行头,自己竟然还能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146章
虽说婉云现在还在孝期,不能成婚, 不过宁太妃和敬安都不放心她, 特意嘱咐了婉云和她的贴身婢女, 最近一段时间凡是瞧见了匈奴人, 一定要远远地避开。
然而婉云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