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大限将至 雾十 3006 字 19天前

“不影响不影响!”锦衣卫赶忙齐齐摇头,从没有过的狗腿样,比孙班长还想像孙子。

戚一斐:“……行吧。”

然后,就开了嗓,给张珍清唱上了。

伴随着“东风沉醉黄藤酒,往事如烟不可追”,戚一斐牵着闻罪的手,走到祭台前,给张珍的牌位郑重其事的上了三支香。在袅袅的云雾之中,只剩下了闻罪狭长有神的一双睥睨凤目。

张珍正给戏子鼓掌叫好,叹的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啊,眼前人!】看到“人”之一字时,戚一斐正好再次抬头,与闻罪对视,在一唱三叹的荒诞中,他们只能看到彼此,也只想看到彼此。

相握的手,就像是在暧昧的空气中着了火,但却没有谁想要放开。

最后戚一斐是怎么重整衣襟,步入诏狱,见到浑身狼狈、形若疯癫的张吉的,戚一斐自己都已经有些不太能够记得了。

连诏狱中不算好闻的血腥味,都没有办法让戚一斐忘记,闻罪在烟火中看他的那一眼。

勾魂摄魄,不似凡人。

戚一斐终于还是与闻罪分开了,他被刘大人引入了一个单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朴素又简陋的椅子上,绑着张吉张大人;稍微看上去更干净些的,是给戚一斐预备的。

不管张大人为人如何,至少他对孩子的爱是真的。那种骤然丧子的锥心之痛,他不需要表演给谁看,就已经用自己的颓唐,诠释的淋漓尽致。听到张珍自杀的消息后,张吉便一夜白头,比绝望还要无助。

乍然看到戚一斐进来,张吉甚至都没有认出人,好一会儿才双眼聚神,叫对了戚一斐的尊称:“郡王殿下。”

“张大人。”戚一斐与张吉一直便是这般,维持着比陌生人还要客气的礼貌,一同为了张珍,克制着自己,忍耐着彼此。

戚一斐没有坐到给他准备的椅子上,因为他让张珍坐上去了。

张珍明知道他爹也在这里,昨天一天愣是没有勇气过来探看。今日有了戚一斐作陪壮胆,他这才一点点迈步挪了进来。连小时候把书斋的先生气成那个样子,他都没有这般怕过他爹。

他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爹。】

***

闻罪和刘希实等人,就等在单间的门外,隔着一道木门,听不太清楚里面在说什么,但若戚一斐有危险,喊一嗓子,他们准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送走了戚一斐,闻罪脸上就再没了笑模样,那种整个人的轮廓线条都温柔下来的感觉,也跟着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哪怕看不见了,也在执着的等待戚一斐。

等待之余,闻罪就顺便听了些汇报,一些他绝对不会让戚一斐听到的东西。

“罪人闻罗、闻罡、闻罘等人之棺,均已重开,确认过尸首无误。其眷也无异动。”

“二殿下仍疯疯癫癫,五殿下还在神机营未出,六殿下久病卧床……”

“谦王世子、恭王世子……”

所有有可能有野心的人,哪怕是个已死之人,也都还在闻罪的控制之中,未有一刻松懈。所以,哪怕张吉什么都不说,锦衣卫找出幕后之人,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只不过越早揪出来,伤亡会越小。

锦衣卫全部汇报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单间的门,这才由里面被打了开来。留给众人的,便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痛哭流涕的张吉,戚一斐反而还是那个不染浊世的佳公子。

刘希实刘大人是亲自主审过张吉的,他很清楚张吉有多难对付,他是真的没想到,戚一斐能成功。因此,他对戚一斐的能力,也就有了更深的估量。背脊忍不住一阵发凉,这戚小郡王也许才是被他们所有人看走眼的一位,就冲他这个样子,他就不可能真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善茬。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戚一斐上前,没对闻罪隐瞒。

“好消息是你问出来了?”闻罪却根本不按照套路来,一看戚一斐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大概要让所有拿张吉束手无策的锦衣卫,感觉到羞愧了。

真正的刑讯高手,总是攻心的。

“对。”戚一斐点点头。其实问这个很简单的,只要把真相说给张吉听就可以,闻罪和刘大人等人不是不可以做到这点,只是他们说了,张吉也不会信罢了。戚一斐作为张珍的好友,那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张珍也在的情况下。

“但坏消息是,张吉知道的大概是个假情报。”戚一斐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沮丧。张吉真是让人无语,这到底卖的什么命?

“怎么讲?”闻罪挑眉。

“他告诉我,是三皇子闻罡命他这么做的。”三皇子就是傅里给当伴读的那位,他的母妃,在一众平民出身的后妃中,是难得的娘家显赫。

这是因为大启的选妃规矩是,多采民间,清贫为主。

从根源上,尽可能的防止了后宫干政。皇子们的外家,基本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后才被封的爵,土的掉渣,难成气候。

这也就显得三皇子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从外家这个角度来讲,三皇子就像是一个人民币玩家,在其他人还在新手村辛辛苦苦做任务的时候,他已经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但成也萧何败萧何,三皇子万万没想到,他最后败也是败在他引以为傲的外家身上。

这个百年的大族,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大事未成,却已先为了日后的好处,掐了个你死我活,连累了三皇子功亏一篑。

在与大皇子的逼宫对决中,三皇子被闻罪黄雀在后的万箭穿心。

“你说奇怪不奇怪?三皇子一个死人,怎么下命令?”戚一斐也没有什么好的思路,只能找闻罪参详,“还是说,他其实没死?”

“他死了。”闻罪刚刚才确认过,闻罡的棺椁里躺着的正是闻罡,不是谁冒名顶替的,他已经没有戏唱了,他的外家也早已经土崩瓦解。

线索就这样断了。

但戚一斐面上,却不见丝毫气馁,因为他早已经在里面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们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好比……尚书家二小姐的死。

当时京中的局势混乱,很方便幕后之人浑水摸鱼,却也方便了戚一斐等人在事后重新抽丝剥茧,排除种种不可能,找到剩下的那唯一的可能。

“我让人给你调案宗。”正好他们就在诏狱。

“不用。”戚一斐已经从张珍口中,知道了更加全面的消息,张珍为追查未婚妻的死,下过的苦功夫是常人所不能及的,“我已经知道了。”

闻罪只以为是张吉告诉戚一斐的:“那你怀疑谁?”

“二小姐投河,差不多发生在春天,一个赏灯的晚上。淮秦河上,众目睽睽,她一人本在船二楼小憩,忽然就一头栽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再没了生息。”戚一斐大致介绍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闻罪点点头:“我听到的版本也差不多是这个,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