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岩不知,就在那云层之上,一直有个黑影在默默观察着他,或许就是这个黑影让他有了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黑影等到孙小乙离开后,也随即消失了,又过了许久,云层逐渐散开变得越来越淡,雨也停了,一轮明月恰似冰盘一般,破云而出,光影淡淡,散在大地,此时白水县再也没有了白天那种荒芜,在月光里,星光下,白水县显得格外美丽。
清岩含笑看着这幅美景,心里当然很是得意,这桩功德算的上圆满吧?夜色深了,清岩却不知往何处去了,难道还要遵守师傅的规定吗?
清岩比较头痛,寻思许久,最后决定还是听师傅的最好,辨明方向,举步向东而行,只是刚走几步,便听的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向这边奔跑过来,清岩不觉奇怪,谁会在深夜往这边来,难道又是给龙神上香的,心思一动,神视便已放出,这下看得明白,清岩却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人他认识,正是那个客栈伙计小李,清岩不用想也知道小李来此为何,更知道要不快走,就是麻烦,随即脚步加快,身形连闪,也只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晚上走路对于清岩来说,真是好处多多,身法要想多快便能多快,不怕惊世骇俗,吓着百姓,清岩兴致不错,一下走了近一个时辰,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城池,他才停下脚步,稍一思索后,就翻城而入,然后在城里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他白天又是斗法又是求雨,确实有些疲乏,尤其是求雨,损耗真气极多,实在需要休息一下,来到房间就开始凝神炼气,等清岩自觉完全恢复了,已是到了中午时分。
清岩刚刚入定醒来,就听到隔壁房间有哭声传来,哭泣之声很低,若不是清岩耳朵好使,普通人是很难听到的,哭声虽低却是极为悲切,那人很明显是怕影响到外人,可又忍不住心里的悲伤,哭声叫人听着揪心,清岩越听越不是滋味,又听出那人年纪似乎不大,应该还是个孩子,清岩不觉大感好奇,一堵墙本来是挡不住他的神视,但这样做就是窥人隐私了,清岩微一沉吟,随后推门走出房间,来到隔壁房间的门口,犹豫一下后,才敲了一下门。
敲门声一响,里面随即就没了哭声,就听一个犹带童音的声音说道“是谁呀?是小二哥吗?”清岩闻言心道“果然是个孩子!”就道“打扰了!我是你隔壁的客人!”就听里面“啊”了一声,片刻后,房门“呀”的声打开一半,里面探出个小孩头来,小孩容貌甚是清秀,不过眼圈有些红肿,刚才哭的自然就是他了。
小男孩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一看敲门之人是个道士,不觉有些意外,看了清岩一眼,才说道“这位大叔你……你有事吗?”清岩看出孩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惊疑和警惕,暗道“这孩子倒是很有心。”微笑道“我没什么事,我就是听到隔壁有人在哭,便过来看看。”
小男孩闻言,忙道“是我吵着大叔了吧!真是对不住,我以为隔壁没人住,真是对不住!”清岩见他言谈有礼,样子又长的神清目秀,实在招人喜欢,和声道“没关系,小哥儿,我听你哭的伤心,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对了,你家大人呢?”清岩早已知道房中只有小孩一人,故有此一问。
小男孩见清岩没有恶意,相貌又是那么俊秀和气,就没了方才的警惕之心,或许是缘分使然,小男孩一见清岩也是没来由的信任,一听清岩问到自己家的大人,小男孩双眼顿时一红,险些又要哭出眼泪,强忍住眼泪,小男孩把清岩让进了房间,然后告诉了清岩他的身世。
小男孩名叫岳扬,是山东蓬莱人,此番出来原本是和父亲一起的,岳扬的父亲岳文灵早先是鲁南的一个知府,说起来岳扬也是官家子弟,可就在岳扬出生之时,他的母亲因为难产死去,其父岳文灵心痛爱妻逝去,一时心灰意冷,就辞去了官职,一心在家抚养岳扬长大,等到岳扬八九岁的时候,岳文灵就带着岳扬开始四处游历,一时让自己舒舒心气,二是让小岳扬长长见识,几年当中,父子两人几乎都在外面游历,难得回次家。
今年岳文灵突然想去看看西北边陲的风光,就和岳扬一路西行,可真是天有不测风云,父子二人刚刚踏上西北土地没几天,岳文灵就得了重病,看了不少大夫,也没见好转,并且病情越来越重,就在几天前终于病逝了,这就把十一岁的岳扬留在了异乡。
岳扬虽然懂事,可毕竟是个孩子,父亲突然逝去自是没了章法,也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心肠不坏,帮着岳扬料理了岳文灵的后事,在城外开元寺火化了岳文灵的遗体,还做了场法事,免得岳文灵死在异地,不能魂归故土,而岳扬打算就在这几天回返山东老家,刚才他就是在收拾行李,一看到父亲骨灰,就忍不住哭了起来,结果就惊动了清岩。
清岩听完岳扬诉说,不禁一阵唏嘘,对岳扬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暗道,这孩子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倒是和自己颇为相似,微微一叹道“那你现在就打算回家吗?”岳扬点头道“是啊!父亲临终之时嘱咐过我,让我回家。”
清岩看他神情凄苦,年纪又是这么小,越发怜悯于他,就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岳扬摇头道“没有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了!”说到这里,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一个小孩,从此以后要孤单单的生活,任谁也要感到无助和悲伤。
清岩叹息一声,伸手帮着岳扬擦去眼泪,和声道“岳扬,莫要哭了,你要坚强一些,你父亲在天有灵,也不愿看你哭啊!”
岳扬擦擦眼泪,止住哭声,随后大声道“大叔说的是,岳扬不能哭,爹爹也要让我坚强,大叔,谢谢你!”清岩拍拍他的肩膀,道“岳扬你是个好孩子,大叔看得出你很坚强,父亲去世当然要难过,可以后你还有很多事要去干,所以你不能再轻易流泪了。”
岳扬用力的点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