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工作地点会有些变化。”苏珊莞尔,继续说,“前任中国大区总裁不是去了印度,莫总是前总裁的旧部,所以,公司董事会决定,也派莫总去印度区,担任那里的销售总监。莫总能力这么强,肯定能把印度市场做起来吧?”
莫羡脸色一变,撇下苏珊,径直进韩略办公室。
她要直接问韩略,然而,韩略给她的答案跟苏珊所说的如出一辙。
韩略满面无奈,说:“莫羡,人证,物证都有,关键是连代理商都说你有份参与。这件事,我跟克鲁斯都相信你,也替你争取过。可证据链太完美,董事会那边震怒了,你这件事又紧接着发生在前任总裁贪腐的事情后面……”
韩略是在宣告她的死刑吗?
莫羡很难相信结果是这样的,她拿着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书,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97%这个数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眼睛里。
还有那张收条,那个签字以假乱真,她自己都挑不出毛病。
可是怎么可能?她没签过的东西,怎么会白纸黑字地出现在这里?代理商怎么能说她有份参与分赃?孙经理为什么敢于诬告她,马特助为什么敢于协同做伪证,苏珊又那么信心满满地影射她会离开销售部。
所有的事情,再回头看,仿佛一个局,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是……苏珊吗?
冯舸说她查过的案子每查必中,即使有疑点也让当事人无法反驳。那她是不是每次都能把局设得这么无懈可击?
派她去印度,说什么调遣,根本就是变相地逼人离职吧?
她难道就这样白白被设计了?
“我请求公司重新做笔迹鉴定,换一家机构!”莫羡把鉴定书拍到韩略办公桌上,厉声说。
韩略捏捏眉心,沉重地说:“莫羡,这家机构已经是国内最好的了。其实关医生也找人做过鉴定。他前阵子要了这份收条的照片,找他在美国认识的法医,那名法医所在的服务的机构在国际上都很有声誉。他托那个人做的私下鉴定结论,笔迹相似度也达到了90%。所以,如果只是在笔迹鉴定上下功夫,你翻案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那我要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放弃我奋斗的事业,毁了我在业内的声誉?!”莫羡嘶吼。
韩略也是无奈,抬手向下压了压以示她镇定,说:“莫羡,先冷静下来。我们再想想办法。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你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好吗?”
对于这种柔弱无力的安慰,莫羡一个字儿都不想听,她把鉴定书扔到地上,转身快步走出了总裁室。
她走得极快,心里非常乱,气愤又无助,火大又沮丧,连续撞了几个人,仿佛听到惊叫,又仿佛听到讥笑,她一概不理,乘电梯下楼,跑到了外面。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外面没什么人。西晒的太阳照在身上,烤箱一样的热感。
莫羡觉得眩晕,无力。
包里的手机在响,她不想接,只是茫然地站在街边。
手机一直响,一直响,来往的人留意到她,都拿奇怪的眼光看她。她抬起头,看眼前的高楼大厦。楼高得直入云霄,她也曾站在云端,如今却被生生地踢了下来,摔了个惨不忍睹。
三年,她放弃了关忆北,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
亦舒笔下的喜宝有句话:我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我就要很多很多的钱。
她放弃了爱情,然后寄情于工作。三年来,这所有的一切,她以为稳稳抓在手里了,一朝全被撕裂了。
仿佛之前的都是假象,简简单单便可一切归零。
莫羡给不出答案,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她浑浑噩噩的,等到再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在酒吧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了这家酒吧。
这里是她常跟客户谈生意的地方,环境放松,人的反应也更自然一些。这里的酒种类很多,品质也都不错。这次,她看到吧台里存的酒之后,就有醉死的冲动。
她要了两瓶轩尼诗,一直喝,酒是什么味道她统统没再管,她只想麻痹自己,不去想任何事。
手机一直响,她烦得很,看也不看是谁,直接摁了关机键。
后来她喝到茫然,趴到吧台上,觉得有人扶她起来。她迷迷糊糊地看过去,好像看到韩略的脸,他说:“起来,我送你回家。”
她抬手去挡他,大着舌头问:“你……谁叫你……来的?”
“这里的酒保。”韩略说。
莫羡扭头看看吧台里面站着的酒保,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就对他说:“谁……要你……多管闲事!”
“走了!”韩略说,硬是抱着她,拖着她离开了酒保,把她塞进他车后座。
莫羡躺下后脑子立刻就雾茫茫一片,晕得厉害,也晕得恰到好处,起码她什么都不用想。
她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仿佛一瞬间,仿佛几个世纪,等韩略又来抱她出去的时候,她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布。
她的头搭在他肩上,身子挂在他的手臂上,被他从车里抱出来。
莫羡的身子柔若无骨,四下又是无人的地下车库,孤男寡女,肌肤相亲,韩略有些难以自持。
韩略把莫羡压在车上,双手抓在她肩膀上,使了力,抓得她难受。
莫羡觉得脑袋太沉,抬不起头,只能抬起手,软绵绵地推了他一把,嘟嘟囔囔地抱怨:“你轻点儿……”
韩略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莫羡皱皱眉,抬起头,看到韩略眼里闪烁着某种东西让她心头一震。外面的空气比车内清冷些,让她觉得清醒,脑子里警铃大作起来。她扭过头,努力辨认四周的环境,分辨出这里应该是她家小区的底下停车场。
她把手扶在他胳膊上,艰难地说:“放开……我,我自己……回去……”
韩略却慢慢靠近她,声音有点儿颤,低声道:“莫羡。”
莫羡使劲儿闭眼,盼着自己能更清醒些,手反复地握紧,松开,想要再多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