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栓一开始还在一边听着,最后觉得自己那开过瓢的脑袋有点符合不了这么高难度的运转,转着蚊香眼晃晃悠悠地下楼玩牌去了。
谁家没有这么个老妈妈哟!
快挂电话的时候,王树民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妈,谢一回去了么?”
贾桂芳不满:“没,在那个也不知道是巧克力,还是是什么利国的……打个电话旁边还有个说鸟语的姑娘催……”
直到王树民放下电话,耳朵还嗡嗡直响,老太后的战斗力果然惊人。他看看外边,天已经全黑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很寂寞。小谢在国外啊,难怪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换卡了吧?他点了根烟,放了张从黄华那搜刮来的碟,看到一半就不知道在演什么了,于是索然无味地关上dvd。突然想回店里看看,算算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早该打烊了,五一节人们都放假,店里生意也红火,他决定晚上再过去看看账,看看节假日用来招揽客人的小手段的反馈怎么样。
结果勤奋的不只他一个人。
王树民开门进去,打开灯,刹那,三个人都傻了——
黄华和李爱军抱在一起,黄华的t恤被掀起来,李爱军的手搭在他赤 裸的腰上,两个人从热吻中仓皇分开。
王树民保持着推门的姿势,手还按在电灯开关上,像被雷劈了一样,瞪着眼睛木在那里,黄华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迅速从李爱军怀里跳出来,把衣服来下来目光乱飘,就是不敢看王树民。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来。
王树民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憋了半天,憋得自己都快成水鳖了,才吭哧出一句:“我我我……对不起,那啥,开错门了……”话一出口就自己脑补给自己俩大耳刮子,王树民你丫脑子跳闸了吧,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黄华脸色灰败地坐在一边的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王树民惊讶地发现,这个有点二百五的纨绔子弟,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脸上竟然显现出几分深沉的神色。黄华深深地吸了口烟,吐出白蒙蒙的一片,脸色模糊不清,苦笑了一下:“算了,反正一块搭伙做生意,早晚让你知道。”他看了一眼王树民呆若木鸡的脸色,“怎么,觉着恶心了?觉着整天跟着我们俩变态一块掉价儿了?”
李爱军突然猛地站起来,挡在黄华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王树民。这男人当了几年的兵,又在城市里闯荡了几年,当初那个一顿饭吃十五个馒头的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早就变了个人似的——坚定,坚强,有股子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他声音不轻不重,但是一字一顿地对王树民说:“我知道我俩大老爷们儿这样挺奇怪的,可是我们不偷不抢,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社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变态的。老王你是条坦坦荡荡的汉子,咱们不藏着掖着,今儿话挑明了说,我和华子就是那种关系,你要是觉得受不了,觉得特别恶心,说一声儿,大不了一拍两散,但是兄弟还是念着你的好儿……”
那表情分明如壮士断腕一般,王树民无力地靠在门边叹了口气,打断了李爱军:“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反应一样一样的,老子说什么了?你们俩瞎激动啥?”
滔滔不绝的李爱军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抽着烟做深沉颓废状的黄华把烟呛进了气管,俩人特有夫妻相地用如出一辙的目瞪口呆的神色看着王树民,不知道为啥,王树民突然觉得挺有喜感,就这么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到死
三个人开了几瓶白酒,并且十分败家地打开空调,架上火锅,一通胡吃海塞过后,酒过三巡。
李爱军酒品不错,喝多了两只眼睛就往一块合,半睡不醒的,怎么折腾都行,黄华是稍微上点头,话就特别多,唯有王树民沉默下来。
黄华说:“人这一辈子啊,不出车祸不食物中毒,没有意外平平安安的,多说也就活个八九十年,还能怎么着呀?何必跟自己个儿过不去呢?老子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喜欢谁就跟谁一块过,你们别人……你们别人他妈的管得着么你们?”
李爱军小鸡啄米似的在旁边点头,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困的。
王树民觉得眼下这滔滔不绝的小子颇有那么点古典哲学家的气质,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别人管不着,你亲爹亲妈管得着不?”
黄华瞪了他一眼:“老子看见光屁 股女人硬不起来,怪谁?你说怪谁?谁知道我们家那老两口造人的时候碰见什么辐射了,给我弄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生理特征,我还冤呢!”他斜眼看了李爱军一眼,不忿,顺手拍了李爱军的脑袋一下,“碰见这么一个,又不甜又不香……”
李爱军听话听半个音,迷迷糊糊地抬眼看了看黄华:“嗯,香?香一个呀?”一把搂过黄华的脑袋,“吧唧”一声,响亮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然后“嘿嘿嘿”地傻笑,“真香。”
黄华推开李爱军的脑袋,怒,双手伸到他脖子上,做要谋杀亲夫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