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身穿破烂衣衫之人扯破布袋,拉出一个人来,只见他满脸血红,早在那大汉一击之下毙命。此人身穿黑衣,正是他们一伙。那人大怒,喝道:“是谁鬼鬼祟祟……”一语未毕,一只白茫茫的袋子已兜头罩到。他提气后跃,避开了这一罩,只见一个胖大和尚笑嘻嘻地站在身前,正是布袋和尚说不得。
说不得也躬身向张三丰行礼,说道:“明教慕容教主座下,游行散人布袋和尚说不得,参见武当掌教祖师张真人。”
张三丰还礼道:“大师远来辛苦。”
说不得道:“敝教教主座下白眉鹰王、青翼蝠王,以及五散人、五行旗使,各路人马,都已上了武当。张真人你且袖手旁观,瞧明教上下,跟这批冒名作恶的无耻之徒一较高低。”
赵敏秀眉微蹙,忍不住问道:“你们慕容教主呢?叫他来见我。”说着向韦一笑望了一眼,目光中有疑问之色,显是问他教主到了何处。
韦一笑哈哈一笑,说道:“这会儿你不再冒充了吗?”
赵敏冷笑道:“一只毒蝙蝠,一个臭和尚,成得什么气候?”
一言甫毕,忽听得东边屋角上一人长笑向道:“说不得大师,教主到了没有?”这人声音响亮,苍劲豪迈,正是白眉鹰王殷天正到了。
张三丰久闻殷天正的名头,何况他又是张翠山的岳父,当下走上三步,拱手道:“张三丰恭迎殷兄的大驾。”
殷天正躬身行礼,道:“久仰张真人清名。无缘拜见,今日得睹芝颜,三生有幸。”
张三丰道:“殷兄是一代宗师,大驾光临,洵是盛会。”
赵敏眼见明教的高手越来越多。情况明显对己方不利,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转了两转,冷笑道:“江湖上传言武当乃正大门派,岂知耳闻争如目见,原来武当派暗中跟魔教勾勾搭搭,全仗魔教撑腰。本门武功可说不值一哂。”
说不得道:“赵姑娘,你这可是妇人之见、小儿之识了。张真人威震武林之时,只怕你祖父都尚未出世,小孩儿懂得什么?”
赵敏微微摇头,道:“今日我们是来讨教武当绝学。武当派不论哪一位下场,我们都乐于奉陪。武当派到底确有真才实学,还是浪得虚名,今日一战便可天下尽知。至于明教和我们的过节,日后再慢慢算账不迟。慕容燕那小鬼奸诈狡猾,我不抽他的筋、剥他的皮,难消心头之恨,可也不忙在一时。”
说不得笑嘻嘻地道:“本教慕容教主少年英雄。你赵姑娘只怕比我们慕容教主还小着几岁。赵姑娘花容月貌,不如嫁了我们教主,我和尚看来倒也相配……”
他话未说完。赵敏身后众人已轰雷般怒喝起来:“胡说八道!”“住嘴!”“野和尚放狗屁!”
赵敏红晕双颊,容貌娇艳无伦,神色之中只有三分薄怒,倒有七分腼腆,就好似一名忸怩作态的小姑娘。但这神气也只瞬息间的事,她微一凝神。脸上便如罩了一层寒霜,向张三丰道:“张真人。你若不肯露一手,那便留一句话下来。只须说武当派欺世盗名,我们大伙儿拍手便走。便将宋远桥、俞莲舟这批小子们放还给你,又有何妨?”
便在此时,铁冠道人张中和殷野王先后赶到,不久周颠和彭莹玉也到了山上,明教这边又增了四个好手。
赵敏估量形势,双方决战,未必能操胜算,于是便冷冷地道:“我们造访武当,只是想领教张真人的武功真假,若要去剿灭明教,难道我们不认得光明顶的道路么?又何必在武当山比武,莫非天下只你张真人一人,方能品评高下胜负?这样吧,我这里有三个家人,一个练过几天杀猪屠狗的剑法,一个会得一点粗浅内功,还有一个学过几招三脚猫的拳脚。阿大、阿二、阿三,你们站出来,张真人只须将我这三个不中用的家人打发了,我们佩服武当派的武功确然名下无虚。要不然嘛,江湖上自有公论,也不用我多说。”说着双手一拍。
她身后缓步走出三个人来。
那阿大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柄长剑,赫然便是那柄倚天宝剑。这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似乎刚才给人痛殴了一顿,要不然便是新死了妻子儿女,旁人只要瞧他脸上神情,几乎便要代他伤心落泪。那阿二同样的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的,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那阿三却精壮结实,虎虎有威,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涨得要爆炸出来,他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
赵敏道:“这三个是我家里煮饭烹茶、抹桌扫地的家人。张真人,你先跟我家的阿三比比拳脚吧。”
那阿三踏上一步,抱拳道:“张真人请!”左足一蹬,喀喇一声响,蹬碎了地下三块方砖。着脚处的青砖给他蹬碎并不稀奇,难在邻近的两块方砖竟也让这一脚之力震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