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费彬被刘正风挟持,丁勉重伤,陆柏顿感有些独木难支。他观现下形势,觉得想要再杀刘菁和刘正风的幼子刘芹已不可能,便道:“泰山、华山两派掌门都这么说,我们又怎敢违抗众意?好,刘正风的家人可以不杀,但刘正风万万不能放过。”
刘正风长叹一声,道:“多谢天门师兄、岳师兄和这位公子保全刘某家人。”左手一挥,将五岳令旗向陆柏掷去,左足一抬,把费彬踢开,朗声道:“刘某自求了断,也不劳诸位动手了。”右手横过长剑,便往自己颈中刎去。
便在这时,檐头突然掠下一个黑衣人影,行动如风,伸臂抓住了刘正风的左腕,喝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走!”右手向后舞了一个圈子,拉着刘正风向外急奔。
刘正风惊道:“曲大哥……你……”
群雄听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这黑衣人便是魔教长老曲洋,尽皆心头一惊。
曲洋叫道:“不用多说!”足下加劲,只奔得三步,陆柏、费彬二人四掌齐出,分向他二人后心拍来。
曲洋向刘正风喝道:“快走!”出掌在刘正风背上一推,同时运劲于背,硬生生受了陆柏、费彬两大高手的并力一击。砰的一声响,曲洋身子向外飞出去,跟着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回手连挥,一丛黑针如雨般散出。
陆柏叫道:“黑血神针,快避!”忙向旁闪开。
群雄见到这丛黑针,久闻魔教黑血神针的威名,无不惊心,你退我闪,乱成一团,只听得“哎唷!”“不好!”十余人齐声叫嚷。厅上人众密集,黑血神针又多又快。毕竟还是有不少人中了毒针。
混乱之中,曲洋与刘正风已逃得远了。
慕容燕见刘正风被曲洋救走,便也打算离去,于是迈步向门外走去。
陆柏在混乱的人群中看到慕容燕将要离开的身影,忙厉声喝道:“站在!”
混乱中的群雄听到陆柏的厉喝,又都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慕容燕回首道:“还有什么事吗?”
陆柏道:“你想就这么走了?没那么容易。”
慕容燕哈哈笑道:“在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想拦我,就试试吧!”说罢,身形一闪,跃过墙头。众人眼前只觉眼前一花。就已失去了慕容燕的身影,登时相顾失色,如见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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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离开刘府后,便追寻着曲洋和刘正风的踪迹而去,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听一听闻名已久的《笑傲江湖》曲。
及至傍晚,慕容燕已来到了衡山之上。此时正是初夏,草丛间流萤飞舞,点点星火,煞是好看。
慕容燕感受着山间的清明霁月。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当即心中一动,向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入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少顷,只见山石后转出三个人影,其时月亮为一片浮云遮住了,夜色朦胧,依稀可见三人二高一矮,高的是两个男子,矮的是个女子。两个男子缓步走到一块大岩石旁,坐了下来,一个抚琴,一个吹箫,那女子站在抚琴者的身侧。慕容燕不想打扰他们,当即缩身草木之后。只听琴箫悠扬,甚是和谐。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慕容燕只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忽然又变,箫声变成了主调,七弦琴只叮叮当当地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慕容燕心中又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酸楚。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只听一人缓缓说道:“刘贤弟,你我今日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妻子儿子丧命,愚兄心下实是不安。”
另一个道:“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干吗?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
这两人自然就是刘正风和曲洋。
只听曲洋道:“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刘正风半晌不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交的高情雅致?他们以常情忖度,料定你我结交,必将大不利于五岳剑派与侠义道。唉,他们不懂,须也怪他们不得。曲大哥,你是大椎穴受伤,震动了心脉?”
曲洋道:“正是,嵩山派内功果然厉害,没料到我背上挺受了这一击,内力所及,居然将你的心脉也震断了。早知贤弟也仍不免,那一丛黑血神针倒也不必再发了,多伤无辜,于事无补。幸好针上并没喂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