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愣是排了两个小时才排到售票口,正要买票的时候,旁边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扭头一看是个梳着四边起的小女孩,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正眨着一双大大黑黑的眼睛望着自己:“叔叔,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叶承欢一愣,“怎么了,小姑娘?”
“我妈妈身体不好,能不能求你帮个忙换个位置?”
叶承欢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队伍最后有个坐轮椅的女人,一看就病歪歪的样子。
他点点头,“好,我跟你换。”
他过去帮着把女人轮椅推到售票口,女人连连感谢,小女孩咬着棒棒糖,从口袋里也摸出一支棒棒糖放到叶承欢手里:“叔叔,谢谢你,我找了好几个叔叔阿姨都没有肯帮忙,你是好人。”
叶承欢抿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径直又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重新排起了长队。
他终于买到了一张最廉价的经济舱机票,不过他从不在乎这些,皇帝一样的生活他享受得心安理得,狗一样的苦他也没少吃过。
买了票之后,他在人头攒动的候机大厅里等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个空座。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腰板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石英钟,就那么沉静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可以天天鱼翅鲍鱼,也可以一天三顿吃泡面咸菜,只要能活着,他没什么受不了的。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从白天一直等到夜色降临。
“各位旅客朋友们请注意,飞往东京的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请带好您的登机牌进入登机通道……”等到广播里传出登机消息后,他才站起身来,提着行李箱走进飞机通道。
上了飞机悬梯,又回望了一眼夜色中美丽的龙都,心里一阵波涛翻滚,停了片刻后才转身进了机舱。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降在了东京国际机场,随着人流出了机场时已是深夜。
他没有打车,因为他的口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事实上他也没打算用剩下的钱打车住店。
一个人提着行李顺着安静的街道慢慢前行,这里的味道并没有任何改变,眼前一切还和两年之前一模一样,可时过境迁却已物是人非。
也不知走了多久,从机场一直走到地铁站不远的那个小胡同,最后在那家顺子居酒屋前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居酒屋还没有停业,对于那些习惯半夜来买醉的上班族来说,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脚跨进去,掀帘而入,这里的光线依旧昏黄,陶质的碗碟,厚重的木吧台,以及吧台前和老板、厨师相谈甚欢的熟客。
除了能坐十余人的吧台外,还有四张方桌,三五成群坐着喝得面色绯红、高谈阔论、时不时唱几句醉歌的上班族,很能体会那种借着酒劲卸下面具的轻松、畅快。
一切还是两年前来过时的样子,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他曾经和林佩珊坐过的位子,好在还是空的。
坐下后,他像上次一样他们点了两份炸鸡块、两份关东煮、几串盐烤、一杯柠檬sawa和一壶清酒,一切都还是按照上次来时两个人点的那样。
这些食物虽然不及高级餐厅那么考究、精美,但却诚意十足,食材新鲜,调味用心,口味鲜明,像家庭料理一样带来朴实的愉悦与满足。
他默默的坐在那里,也没动过面前的饭菜,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喝完了一壶再叫一壶,没有一刻间断。
时间,就在这一杯又一杯的清酒中过去,他喝掉的不是清酒,而是时间。
居酒屋里的客人们陆续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默默的喝酒。
老板顺子已经观察他很久了,这个奇怪的客人自然会引起她的关注。
眼看客人们都走了,也已到了后半夜的光景,可是那个男人还是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她又拿了一壶刚烫好的清酒来到叶承欢对面径直坐下,叶承欢再一次喝酒的时候才抬头看到了她。
顺子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五六十岁的样子,虽然身体发福、容颜衰老却妆容精致、和服整洁,只不过和人们印象中传统的日本女人相比,她身上多了几分干练和精明。
她看了眼男人旁边的行李箱,“先生是远道而来的吧?”
“嗯,从神州来的。”叶承欢平和的回答。
“我见过很多客人,也包括神州人,却从没见过像您这样的客人。”
“哦,我很奇怪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来过我的居酒屋,大概是在两年前。”
叶承欢笑了,但凡开这种小店的人都有种特别的小精明,他们往往对于每一个光顾自家小店的客人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这位顺子女士尽管年龄不小,但记忆力依旧十分出众。
他没有否认:“你说的没错,两年前我的确来过。”
“不过我记得你上次是和一个美丽的姑娘一起来的,这一次却只有你一个人。”
叶承欢眉梢微微一动,“是的。”
“所以你有心事,很重很重的心事,很伤心很伤心的往事。”
“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