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座占地颇广的精神病院,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这儿位于西安西南几百公里外的地方,有着陕西特有的风光,却没有荒凉的感觉。一路行来,嗅觉中都是开满山丹丹花的黄土地被阳光照耀时蒸腾出来的那种味,深入鼻腔和眼眸。就算连夜搭乘飞机从加拿大飞过来,睡眠不足的我,在如此好的景色里,精神也不由得一震。
车窗外时而飘逸着带着麦秸杆和羊粪蛋混合着烧时发出的那种味,对我而言,特别新奇。昨天下午,刚从西安下的飞机,身旁的这位白大褂早早已经到了出口,举着硕大的、写有‘夜不语’三个字的牌子。高举过头顶,显然害怕遗漏了我的到来。
可这家伙明显有着天然呆的属性,居然找错了出口。直到自己拖着行李箱,绕了好大一圈才看到那个写着我名字的纸牌,这才跑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我就是夜不语。”
白大褂愣了愣,然后极为热情的握住了我的手:“夜大,你总算来了。我可是看了你许多书啊。你小说写得好,民俗学研究的书籍也研究的很深刻。”
“你就是易古?”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陕北人的手劲儿挺大,捏的我直发痛。
“我就是,我就是。嘿嘿。”易古挠着头,憨厚的笑着。他这个人给我一种质朴踏实的感觉,话不多,很干练,也有些呆呆的。这家伙身高不高,一米七左右,剃了平头,虽然开春了,但陕西的天气仍旧很冷。所以他在外衣上套着工作用的白大褂,完全可以从此细节看出这个叫易古的男性,生活有多懒散。而且绝对没有结婚,甚至没女友。
易古接过我的行李箱,将我请到车里。是辆面包车,很老旧,至少也有十年历史了。点火的时候发动机猛的颤抖,整个车子都在摇晃。就在自己极度怀疑是否会有无法启动的可能时,车居然被顺利的打燃了火。
直接上了西安的绕城高速,面包车一路朝西郊前行。说起来古都西安这城市几年前也因为某件事来过,但时间流逝了3年,城市面貌的变化特别大,大到自己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陕西的景色依旧,不知为何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晚,气象专家说连续十天最低气温10度以上,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可已近四月,陕西最低气温未上过10度,早晚温差很大让人很不适。
毕竟春天的步伐已悄悄临近,大地复苏,高速路两旁的植物园还是抽芽长出了嫩绿的枝叶,甚至有的树木已经长出了白色的小花。
经西宝高速路过了咸阳市,仍旧一路向西。越过渭河后拐入国道,然后就这样顺着渭河一路朝南。车开了一晚后,拐入了土路里。随着地势的偏僻,植物顿时开始稀稀疏疏起来,陕西风格的风光跃然眼前。
突然记起有一位诗人描述自己的家乡,处处都充盈着那种‘带着牧羊汉子和他的新嫁娘在洞房之夜里感觉出来的那种味’。现在我才是彻底搞清楚了,说的那么玄乎富有诗意德尔东西,不过就是些青草、黄土混杂着羊骚味的那种味道。
易古一路介绍着周围的事物,车终于开入了一个叫做轮回的小村镇里。这个村子恬静,入村的地方有一棵硕大的千年老槐树,树下三三两两的老人在掰着八卦。
“这里人都很淳朴。”易古说:“我们陕西人,都善良的很。”
“但是,他们似乎对你的车不太友好。”我扫了一眼窗外。当面包车路过,本来还八卦家长里短挺高兴的老人们顿时收敛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