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梨花这么做, 让谢渊名声被害是其一,另外一个就是刚好让谢依柔身上病弱的帽子被摘下来。
要知道,在古代,病弱、药罐子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特别是在女子身上。
原身之前想要谢依柔摆脱谢老太太, 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只是考虑的还是有所欠缺。
唐梨花觉得被父亲拉出来当背锅的小可怜, 至少比药罐子要好。
前者是同情方, 后者岁也有人同情,但更多的是被背后议论, 不算好的议论。
刚好就趁着这次大规模的黑谢渊行动,一举两得。
这日,刘氏将唐梨花叫到了跟前, 谢依柔则是在内室, 跟着教习女先生,学习算术。
母女之间相对无言,刘氏的目光一直在唐梨花身上,唐梨花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风声,也是含笑和刘氏对望。
“母亲这般看着女儿作甚?”
刘氏目光沉静,久久之后,忽而叹息一声, “你如今倒是像我以往想的那般了。”
刘氏指的什么,唐梨花心里清楚, 在娘家待了这么多天,唐梨花和刘氏相处的时间最多, 多少也看懂了刘氏的心思。
刘氏是个厉害的女人, 她经历多了懂得也多, 以往对原身严厉,也是想原身以后嫁出去,至少能护住自己周全。
只是没想到物极必反。
在得知女儿在谢家过得什么日子,守活寡,还要受婆母磋磨,连要护住自己女儿,也只能拿出装病的法子。
刘氏心痛的同时也在反思自己,但近些日子,隐约听到的传闻,到后来这个传闻,在京城里越传越盛,而且现在已经直指谢家谢渊,这让刘氏心里起了疑。
再加上唐梨花没有特意隐藏,刘氏稍微一查,就知道是唐梨花让府里的下人去做的。
知道这传闻背后的真相,刘氏沉默了许久,当然她并不是觉得女儿这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在刘氏看来,对于谢渊这种人,用上的台面的手段来对付他,实在是抬举了他。
刘氏更为关心的是女儿内心的想法,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母亲是想问我,流言一事?”唐梨花直接道。
刘氏点头,“我要知道你这么做,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刘氏的神情是严肃的,若是换做原身在这,恐怕就要怕了,但是唐梨花依旧很淡然。
“我要和谢渊和离,还要带着柔儿出来自立门户。”唐梨花对上刘氏的双眼,缓缓道。
之后便等着刘氏的回应,出乎唐梨花意料的是,刘氏对于唐梨花的这个结论很是平静,竟然一点意外都没有。
更甚是平静的接受了唐梨花的说法,“你要和离,我自会帮你,只是何须自立门户,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带着柔儿住进来就是。”
唐梨花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容,“谢母亲好意,只是女儿也不小了,不想连累家里,再者我要和离,错的名声被毁的,自然是他谢渊。”
刘氏点头,也没有过多纠缠,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到时再仔细商议就可。
“那你要何时和离。”刘氏更关心的明显是这个。
唐梨花直接起身,对着刘氏就是郑重的行了一礼,“女儿也是有一事想求母亲。”
刘氏蹙眉,“有什么事坐着说就是,这般作何。”
唐梨花道,“如今外面流言,定会沸沸嚷嚷,也是到了时机,该回谢府,向他们讨回我这些年受的委屈苦楚。”
“你要和离我同意,只是那谢府还是不要再回去了。”刘氏只要一想到女儿在谢府里遭受的那些,怎么可能会让她回去。
唐梨花知道刘氏这是为自己好,便宽慰道,“母亲若是担忧,多指派些厉害的,跟着女儿一起回去就是。”
“且女儿的嫁妆还在谢家,再有安儿,女儿也不能不管,那谢渊欠我的,我也要他一一还回来,求母亲成全。”
其余的刘氏听了不在意,要想报复谢渊,有的是机会,不必非要回谢家,只是谢安这个外孙,让刘氏迟疑了。
虽只见过一两次,但这到底也是她的亲外孙,若是女儿和外孙女都离开了谢家,到时要那孩子怎么办。
唐梨花看见她脸上的迟疑,就知她在想什么,唐梨花当然不是为了谢安,谢安如今已经十七了,自小读文识字,该是知道礼义廉耻。
最后能对自己的妹妹和母亲都冷心冷情,还要利用,这完全继承了谢渊的‘优良’基因,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若是谢安选择唐梨花这边,唐梨花兴许不会与他太过亲近,但是也不会故意亏待就是。
但唐梨花觉得谢安如此趋利避害的人,他只会选择和自己有利的一方,不得不说还是谢老太太教的好。
教出了这样的儿子,又教出这样的孙子。唐梨花还是很佩服的。
话到了最后,唐梨花终究是将刘氏说服了,只是不放心,刘氏连夜选了府里的小厮婆子,到时都跟着唐梨花一起。
唐梨花第二日一见,那些个婆子,个个都健壮的很,一看都是有把力气的好手,心里很是感激刘氏。
最后唐父还不放心,更是让院里的有些拳脚的小厮跟上,反正到了谢家,第一就是要护住唐梨花。
唐梨花对于他们这严阵以待的阵仗有些苦笑不得,同时又有些感动。
原身有这么好的父母,完全不必被困在谢家那个牢笼里,若是她早如此,不论是要和唐梨花一样选择和离,还是继续待在谢家,谢家那个老太太,包括谢家的人,都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对她。
不过带上这么多人手,的确是让唐梨花省了一桩事,毕竟她要在谢家待得日子可不短,那不还有一个林菀吗,要收拾当然一起收拾了。
谢依柔在书中的悲剧,虽然也有别人的原因,但最直接主导的不正是林菀。
唐梨花在整垮谢渊的同时,必须要将林菀顺带上。
就在京中流言声嚣尘上之时。
谢家那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
这段时间,可太不对劲了,最感受深刻的就是谢渊本人。
谢渊最近的脾气越来越燥,有着那日被唐梨花的羞辱,但更多是旁人几乎光明正大打量自己的那个眼神。
谢渊也不是没有问同僚,却得来的搪塞。
现在便是这个道理,所有人都知道你的丑闻,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谢老太太自从那日儿子从唐家回来后,就再没见过儿子一面,不论谢老太太寻什么理由,派人去请,都是得到正在忙的回应。
这让谢老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又因为自己的胡乱猜测,折腾的不能好眠,精神差了很多。
谢府后院,谢老太太刚看过了大夫,老大夫给她开了几剂安神的药,下面的人已经去熬药了。
屋里,谢老太太手扶额头,一脸疲倦,身后有余婆子给她按摩肩膀。
“唉,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再怎么也得给我个准信啊,现在让我不上不下的吊着,这是想折腾谁呢。”始终见不到儿子,谢老太太心里也起了怨气,这会又开始抱怨。
余婆子忙道,“老夫人可千万别再想这些烦心事,大夫可让您平心静气的养着呢。”
谢老太太又是叹息一声,这事什么时候有个准头,她才能平心静气起来。
这是屋外伴随着丫鬟的行礼声,走进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少年郎。
谢老太太看到这少年郎,立刻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脸上禁不住的展开笑来。
“安儿怎地今日回来的这么早,不用与同窗去吃酒吗?”
谢安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还是极为有规矩的给上座的老太太行了个礼。
之后才回答老太太的话,“我今日在外面听到些风言风语,实在没脸走在京城街道上,便先回来了。”
谢老太太顿时皱紧眉头,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一脸怒容,“是哪个长舌的,敢传咱家的话!”
此时谢老太太第一反应,就是唐梨花带着谢依柔回娘家的事,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那些人肯定在私下怎么猜测,是谢家亏待了她们娘俩。
越想谢老太太对唐梨花越加不满,没事发什么疯往娘家跑不说,还连累了谢家,连累了安儿,等她回来,自己定不会轻饶。
“是不是唐氏的事?安儿别气,是你娘太不顾全大局了,让咱家难堪,等她回来,祖母定好好训戒。”谢老太□□抚道。
在谢老太太眼里,谢安在国子监读书,那些个同窗都是有识之士,多加结交才是最好,现在因为唐梨花,少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让本就对唐梨花抱着怒气的谢老太,怒气更甚几分。
谢安皱眉,有些听不懂祖母的话,“母亲怎么了?”
他这话问的谢老太也是一愣,“难不成不是唐氏?”
谢安眉头皱得更深了,想到现今已经在京城里流传遍的传言,他心中就是一阵烦躁。
“不知是谁,说父亲有那方面的隐疾,十几年来都在偷偷请名医医治,之所以不纳偏房,也不是父亲多钟情母亲一人,只是他不...”
最后那个‘举’字,身为人子,谢安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但只他说的这些,就让听着的谢老太太直接脸色铁青,身子发抖,险些没有直接晕过去。
谢安没注意到这点,又继续道,“还有人说,妹妹其实身子并不弱,也不是个药罐子,而是父亲为了掩饰自己喝药,拿了妹妹作筏子。”
要知道谢安每月只能从国子监回家两趟,今次除了国子监,就和往常一样,与同窗一起去酒楼吃酒。
便听到酒楼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谢安本还不甚在意,心里还在猜测到底是哪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等听到隔壁桌,那讨论到激动之处,越来越大的声音,竟然直接说出那件事中的大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当时看到同窗传达过来异样的眼色,谢安便脸色涨得通红的去与隔壁桌议论。
他就是个书生,怎比得过对方一桌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