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今这位圣上,居然任由这骠骑大将军之子顾衍风一路升到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先不说他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便坐到了正三品官员的位子,就说这都察院,可是牵涉极多的监察机构,能下文章的地方大了去了。
想到这,她便忍不住开口问宋凛:“皇上他……对那将军府顾家是怎么看的?”
宋凛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是在疑惑她怎么会突然好奇这件事情。
他垂眼看着手中茶杯里盛满的茶水,思忖了一会儿,才说:“帝王心,不可测。”
即便是猜到了,也不能说。
宋矜明白他的意思,不再问了。
二人又聊了不少朝堂上的事宜,转眼间便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宋凛平时早出晚归,今日难得有空闲,便留下宋矜和他一同用膳。
今日有新科进士骑马游街,沈夫人和宋宜安都早早出门去看热闹了。
宋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抿嘴一笑。“母亲和阿宁想必是要在外面吃过晚膳再回来了。”
说到这,宋凛才想起来还有事要问宋矜:“我上次听阿宁说,你同今日的新科状元有些交情?”
宋矜点点头,她也是刚知道,那顾司卿居然真的有本事得了圣上青睐,从一众世家贵胄子弟中拔得头筹。
“也算不得多深的交情,不过聊了几句,颇有些投缘罢了。怎么,父亲对他很看好?”
宋凛默然片刻,才点头:“他的策论写得极好,颇有……”他语气一顿,看了宋矜一眼。
“颇有几分先人之风。”
宋矜似是没看见他神色的异样,她嘴角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不过据我所知此人与那汝安王府的世子殿下,倒是交情匪浅。”
“哦?”
宋凛此时才是真的惊讶了,握着筷子的手都停住了。
“阿棘见过汝安王世子了?”
只不过他的重点却是放在此处。
宋矜轻轻摇头。
“上次在映竹山庄,远远地瞧了几眼,并未同他说上话。”
其实她也是被动的。
那人站在风口处,他的头发和衣袍都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可是他却丝毫未动,毫不避讳地直盯着她看。
惹得她也忍不住朝他望去。
可是风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神色。
所以她看了一会就收回了目光。
后来她们从山庄出来,宋宜安好奇地问她刚刚从陆七公子身边跑过来同她说话那人是谁,她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就是汝安王府世子陆俶啊。
大齐最有名的公子陆俶。
宋凛听到这却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时候就像个女儿家一样,虽然足够稳重却过于小心翼翼了。
他柔声道:“阿棘下次若是见了这位殿下,可不必过于担忧拘谨,他同那位晋王世子一样,不是个难相与的人。”
“咳咳!”
宋矜一口茶呛进了气管里。
上次从映竹山庄回来后,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两日,今日双腿才将将能下地。
倒真是个顶好相与的人。
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宋矜才得以开口问道:“说到晋王世子,他此次得了多少名?”
宋矜只在家里的下人们聊天时听说了头甲前三者的名号,并不了解其他人的名次,此刻才想起这小世子好像也是参加了殿试的。
“似乎是二甲十四名,倒也是个挺不错的名次了。我今日在朝堂上看褚大人的脸色,应该是十分满意的。”
褚文棋这个人,平日里做什么都是冷着一张脸,所以今日他特意在暗处观察了他的神情,发现他在听到褚谆的名次时,脸上竟也有几分笑意。
原来也不是天生面瘫嘛。
二甲十四名?
宋矜对这个名次颇有些意外,这与他在她心中的形象也差了太远了。
她本以为这个褚谆虽然不是个恶名远播的纨绔,却怎么也算不上是个勤勉好学的正规世家子,原来竟是她误解他了吗?
她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何褚家能长盛数百年而不衰了。
确实是有其独到的育人之术。
宋凛还有公务要处理,宋矜吃过饭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看阿翁果然又在煎药,便打消了和他聊会天的念头,而选择了跑去浴房沐浴。
她在一片水汽氤氲中缓缓闭上眼。
她明日就要做官了,大齐的官,这位君王手下的官。
这么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