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嗤笑一声,越过她径直往外走,一早跟上:“其实我也没胡说,你对我确实不怎么地。”
“呵,我又不是你爹,还想怎么地?”李怀信拿眼角斜她:“没埋了你就该感恩戴德了,还不知足!”
这人什么鸟脾气,一早真替他发愁,太不招人待见了,白瞎了那张脸。
待到佛堂大殿,远远就看见顾长安徘徊在殿外,身子往里倾,又不敢贸然进去,怕扰了和尚念经。
一早一眼就认出了众僧之首的那名老秃驴,面朝殿门,阖目诵经,他仿佛感应到什么,睁开眼,平静无波的扫过几人,目光刻意在贞白、冯天及一早身上稍作停留,继续合诵《大悲咒》。
李怀信静默着打量佛堂,以及僧众,完全没有要打断他们的意图,因为除了长明灯之外,这帮和尚,没什么可疑,他扭头看贞白,目光似在问,只见贞白摇摇头,她也没瞧出个异样。
李怀信心下疑虑,余光瞥到顾长安,继而侧头望过去,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他熟稔地往前凑,喊了声:“顾兄。”
冯天闻声一怵,古怪得看向李怀信,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顾长安被他突然的熟稔搞得有些茫然,不记得哪个环节让他俩好到了称兄道弟的份儿上,就听李怀信问:“找到了没?”
一眼望去,全是光秃秃的后脑勺,尽穿僧衣,顾长安挨个儿认了一遍,实在没认出来,沮丧的摇摇头。
李怀信安抚他:“不着急,再等等。”
等早课结束,那些僧人井然有序的从佛堂出来,顾长安站在门口,一张脸一张脸的认,都是陌生的面孔,鱼贯而出,从眼前闪过。
没有唐季年,他的脸瞬间苍白。
李怀信心知肚明,这里没有顾长安要找的人,但他瞒着不说,拍顾长安的肩:“咱问问住持吧。”
他说的是咱,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
顾长安没注意这些细节,迎上出来的住持,着急作辑行礼,然后说明来意。李怀信在旁边见缝插针的迎合,仿佛他也是来找这个出家为僧的唐季年。
住持宣一声佛号,却回答:“本寺并无此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查无此人,说了是查无此“人”。
第70章
顾长安先是一怔,继而想起僧寮里那块沉香木,刚要说话,李怀信反应奇快:“他的俗家名字叫唐季年,后来在华藏寺出家,住持给了他新的法号,毕竟十几年过去,想必记不太清了。”
住持平静的脸上浮出一丝波澜,他似乎想了一下,而后缓慢地摇了摇头:“即皈依我佛,便已断却羁绊,与俗世再无牵挂,施主何必执于一面,还是请回吧。”
“住持。”顾长安不死心,早就心急如焚,搂不住情切,脱口:“当年,他是因为我,才走上这条路的,求您,让我见见他吧。”
李怀信眉峰一挑,不禁看向顾长安,这人差点要给老和尚跪下了,眼睛通红:“是我当年,对不起他,才逼得他抛家弃业,剃度为僧,如今,我就想见他一面,当面,当面……”
当面什么,却半天都说不出来。
“阿弥陀佛,过往恩怨皆云烟,有念无念皆虚妄,施主无需执迷。”住持心似佛陀,不为所动,扫视众人,话锋一转:“与邪祟为伍,终归毁坏心性,如此大摇大摆进我佛寺……”
“住持有所不知,这些……”李怀信一指对面那仨,不经意戳到贞白,立刻回手揽住一早,掩饰什么似的,皮笑道:“都是半路收服的。”
一早:“……”
冯天:“……”
贞白:“……”
都是半路收服的!
你咋那么能耐呢!
只有顾长安一心牵挂唐季年,根本没把这几句不寻常的对话听进去,脑子也转不过弯儿,极力打听唐季年,并把早上在僧寮的所见脱口而出。
一瞬间,住持的眼底闪过一道厉光,刀刃一样,格外凌厉,只转瞬即逝。
李怀信和贞白同时捕捉到了,但都不动声色。
住持仿佛无奈何,松口道:“施主这一说,倒让老衲想起来了,你要见的应是空舟吧。”
顾长安一愣:“空舟?”
“对,今日一早,老衲便派他下山采买香烛去了,估计得到夜晚才能回来。”
顾长安忙道:“我,我等他。”
住持沉缓道:“施主可到寮房歇息,待空舟回寺,老衲便让他过去。”
顾长安连连弯腰作辑:“多谢,多谢住持。”
往回走的路上,李怀信满肚子狐疑,那人的确叫空舟,但已是一只地缚灵,老和尚却没如实说,还撒了个下山买香烛的谎,要知道,地缚灵根本连这座寺庙都出不去。
李怀信琢磨着走在最后,贞白便也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低声开口:“我大概在寺庙绕了一圈,僧人休息都在西南位的僧寮里。”
李怀信不禁对她另眼相看,接话:“我被困留宿的那座院子想必也是僧寮,但是已经老旧失修,空置了有些年头了,就那一间纤尘不染,被一只地缚灵占着。”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哪哪都奇怪。”李怀信突然想起来:“那只地缚灵,似乎说了一句,让我一早速速离开。”
“离开?”
李怀信失笑:“听起来倒像是好心,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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