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曾经经历过巫妖大劫,而且是那场大劫中灰飞烟灭的应劫之人,至今对那种天地沉沦、无处可逃的大劫氛围心有余悸,想到即将到来的,或许是前三次量劫加起来都远远不如的局面,心中就担忧不已。
听到帝鸿说到那个神秘少年的示警,心中一动,接茬道:“那少年如果真是妹妹的儿子,那也有妖族一半血统,所说必然是没错了。”
这般一想,心中更是沉甸甸的,喃喃道:“妖皇之位是陛下所定,如果妖皇要失位,要么是触怒天帝被贬黜,要么是失德于妖族,被群妖联合倒逼退位。”
“若是前者,倒是可以尽量避免,有着妹妹的关系,或许有转圜余地。”说道这里,羲和眼中的担忧又化为深沉的寒意,冷酷道:“若是有妖族暗怀奸宄,觊觎妖皇之位,从而煽动群妖作乱,本宫会让他永世沉沦,不得超生。”
想到这里,她越来越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耍弄阴谋,从而威胁到帝鸿的皇位,心中将妖族大能逐一过一遍,已经有数人成了他怀疑对象。
帝鸿被羲和这么一带,不免也做此想,沉吟道:“母后有何想法?”
羲和分析道:“对妖皇之位最有威胁的人,无非是曾经和你争夺大位失败者。这些人中,妹妹是是你姨母,曾主动让位给你,本身又嫁入天家,是你最大的助力,自不会有威胁。”
“而剩下的人中,便是白泽和腾蛇。腾蛇自上古时代便和金乌一脉有嫌隙,偏生在妖族根基深厚,势力庞大,又以女娲娘娘家臣自许,是皇儿最大的障碍。”
“不过,母后一招未出,只是引而不发,已经迫使此妖乱了方寸,最终死于刘秀之手。虽看在女娲娘娘面上,逃得了一丝残魂,不过即便重活过来,历经轮回之后,也难以再形成威胁。”
羲和语气颇为自得,对于逼死了老对手一事,大感快意,曾经背靠女娲娘娘,连妖帝帝俊都无可奈何的一代蛇皇,就这么烟消云散,这才是她曾经渴望而不可得的威仪,凭借丈夫没能得到的东西,却母以子贵,在儿子和妹妹的背景下轻易达成。
帝鸿道:“腾蛇已死,就算曾经有这谋划,也早已不成威胁。如此说来,难道是白泽在未来算计了我,使我失去妖皇之位?”
羲和冷冷道:“白泽这厮,最善见风使舵,毫无忠义可言,曾受你父皇知遇之恩,拜为妖庭相国,位在万万人之上。但妖族天庭一倒,便毫无廉耻的投入新天庭,并一路又升上了大丞相高位。此人之手段野心,有此可见一般,皇儿万不可被其所乘。”
帝鸿当时年少,对妖庭中种种纠葛感受不深,羲和又是他最信任之人,她所说之言,自然一切为他着想,因此不由自主的信了几分,眉头一皱,冷声道:“我曾听人说,白泽根脚不凡,知晓世间一切事宜,若非父皇出世较早,这妖族之主是谁,还是未定之数。况且当年父皇以招妖幡拘他真灵,或早怀怨恨。”
说话之间,帝鸿双眼微眯,冷冷道:“白泽是天庭群妖的领头者,是整个妖族中除我之外势力最庞大之人,若说有一人能煽动群妖,对我统治造成致命威胁,非此人和鲲鹏老祖莫属。”
羲和道:“白泽固然要防,那鲲鹏也不可掉以轻心。此人当年本不愿加入妖族,是你父皇、叔父等人强行制服,并拘了真灵在招妖幡中,才不得不接受万妖之师的封号。此人对你父皇颇有怨恨,当年不思保全妖族,竟趁机抢走河图洛书,委实不当人子。”
帝鸿倒是对鲲鹏不太担心,笑道:“母后放心,鲲鹏是地道圣人,不可担任人道皇者。他和女娲娘娘实力再强,也不会对孩儿造成威胁。倒是这个白泽,的确是个棘手人物。”
羲和亦是叹息一声,虽有心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想要像对付腾蛇一般除掉白泽这个威胁,但思及对方地位,却无可奈何。
白泽是天庭大丞相,和大元帅计蒙并列为帝君之下诸神之首,三界之内,只要不主动卷入大劫之中,或者犯下不可饶恕的天条,便只有天帝和天后有权处置他,其余人即便是帝君,也不能随意将其如何。
帝鸿这妖皇固然地位在白泽之上,对其有名义上的领导权,却也无法真的驱使他,更无资格打杀他,否则还不等大劫爆发,他这妖皇之位就要失去了。
而如果靠算计,让白泽自己犯错被贬乃至于陨落,这也是极难。白泽本身就最擅长算计,有身具高位,不算计别人就是行善积德了,有几个人敢算计他?
帝鸿和羲和心中不免苦恼,但在一旁的陆压一直默不作声,突然道:“以我之见,白泽能被天帝委以重任,能力出众之外,品性必然端正,方能做这诸神之首的大丞相之位,其应当不会阴谋颠覆皇兄统治。其实…妖皇失位,除上述两个原因之外,或许还有第三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