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渔平日里懒得出奇,和人说话一直都是半阖着眸子,似乎张开眼睛都嫌费力气。
但此时张开眼睛斜看向虚空时,时尘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是如同琉璃珠子似的淡灰,幽深又莫测。
如同他这个人。
时尘自小长在清河城的长街尾,自有印象起便记得此人一直在这里卖花。
他容貌太过艳丽,举止投足之间全是他们这等穷乡僻壤里养不出的雍容气质,但是问其他的来历,却没人能说得上来。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悄无声息地融入最令人忽视的长街尾,一待就是好多年。
时尘都从小屁孩长成了半大的少年,而容不渔竟然如同初见时那般,一分都没有变过。
时尘:“容叔?”
容不渔接了一手的雪花,才看向木架上的花,道:“下雪了?那我的花是不是就卖不出去了?”
时尘:“……”
时尘真的很想摇醒他:我的容叔啊,就算不是冬日,您的花也没人买啊。
他有气无力地将花架旁的遮雨布扯上来把花给挡住,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去吧,要不然肯定要被冻成冰渣子不可。”
时尘从小到大只经历过一次冬日,还是在年幼的时候。
那时的他同容不渔本是陌路。
冬日来临,钟声响彻整个清河之境。
而时尘年少轻狂,以为钟声过后的冬日只是像平常那般飘飘雪花结结冰的冬天,所以没放在心上,依旧在街上玩闹。
而冬日的第二场寒风呼啸拂来时,直接将他单薄的身体冻实在了原地,就在险些被冻死的前一瞬,容不渔梦游似的出来救了他。
也正因那次,两人才逐渐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