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执念是那么的强烈。

如果说，他刚才勇敢的站出来，几乎是花了一辈子的勇气，那么现在的这个羞涩的问题，就是他余生的，剩余的，所有的果敢了。

他的脸很热，看着夏希的眼睛很真诚。

“夏希大姐，我……我想要和你结婚，可以吗？”

“等我长大了，等我成年的时候，我就骑着高大的马匹，和你一起在教堂里，在知识之神的见证下，结婚好不好？”

他眯着眼，似乎已经想到了那时候的画面，他脸上的笑容，竟然有几分幸福的感觉。

“夏希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在知识之神测试的时候，知识之书问我的问题，那时候我不敢回答被逼着逼着才敢承认。”

“其实……是的，我想要和你结婚，我从来没有见过，想你这样漂亮的女孩，我从来没有……”

“噗。”

一大口鲜血从伊万的口中吐了出来，那一刀可能是直接伤到了内脏，鲜血顺着食管已经开始往外涌动。

可是伊万毫无所觉，不，也许是有些察觉到了。

这个和夏希几乎同龄的孩子，有着自己的天真和傻气，总是喜欢被忽悠，但他又拥有者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人对于自己的死亡是有预感的，即使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

他会更坦诚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他会更……

他看着哭着鼻子通红的夏希，笑笑，“夏希，你还没有回答我……”

夏希已经被他刚才吐出来的那一口鲜血吓坏了，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点头。

“我答应你，伊万，我答应你！”

“伊万，你不要死掉，你要长大，你要永远当我的小弟！”

“等我们成年，等我十六岁，我就和你结婚，不管是在知识之神也好，还是在什么神明的见证下也好，我们结婚，伊万，你要等到这个时候，你要等到那个时候！”

夏希已经不是恳求，她几乎是在命令了。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伊万……活不了。

刚才的刀子捅穿的，是伊万的心脏，夏希更清楚……伊万活不了。

她发现自己看的越来越清楚，不仅仅是眼前战火纷飞的战场，不管是那些鲜血，不管是死亡，甚至是灵魂。

她好像都看见了。

看见了伊万的生命力的消失，看见了伊万活力的萎靡，看见他……不可挽回的，

渐渐的，渐渐的呼吸微弱。

眼前有一盏烛火，烛光渐渐微弱，夏希想小心呵护不让熄灭，却已是风中残烛，危险的，随时都会变成一缕青烟。

“真好。”

“真好。”

伊万眨眨眼，得到这样答案，已经很满意了。

他还小，他还想不了那么多，但是……因为年纪小，反而更加的单纯，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忽然就想到了当初考验的时候，知识之书的给自己的评价。

“胆小的鼠辈，懦弱不堪的怯懦者，你的勇气会成为一把利剑，刺穿别人也刺穿自己。”

嗯？

似乎像是某种语言一样的东西，那么巧妙的，预言了什么。

他怯懦了一辈子，虽然只有八岁的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这么强大的勇敢，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啊……一点也不后悔呢。

因为那是夏希啊，那是……他觉得无所不能的，他的信仰啊……

他是忠诚的小弟，他是她一辈子的小弟，

他想……和夏希结婚。

“夏希，我们结婚，得到了知识之神的祝福呢。”

“真好啊……”

伊万在喃喃之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安吉拉已是泣不成声，就是一贯是傲慢的赫尔曼也是一副悲伤的模样，一个学期的相处，他早就已经真正的把伊万当成了朋友。

他曾经说伊万是夏希的跟屁虫，是一个永远藏在夏希身边的胆小鬼，可是现在，伊万已经用身份证明了。

他从来就不是胆小鬼，他从来不是跟屁虫，他是……保护者。

只有夏希，她的哭声的反而停住了，她极其温柔的，极其温柔的把伊万放到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之前几乎已经是在崩溃边缘的女孩，现在比任何人都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