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容貌颇有些眼熟,但气度姿态迥非正道修士所有,宋崇明认了一回才认出来,惊叫道:“秦朗,你竟与魔修勾结……”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便自他胸前无声无息穿过,那剑光飞出后又化作柔软光带,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困住,三魂七魄都困在了肉身之中。乐令一步走到宋崇明面前,眼角魔气化作道道血影流入他口中,将那渐渐软倒的身子撑起;又将他三魂七魄束缚在灵台一角,化作非生非死的存在。
想到那枚玉俑即将到手,他的湛墨立刻就能复活,乐令激动得不顾危机尚未完全解决,当即上去解宋崇明的衣服。
就在他动手时,云铮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清明,一息之后,就化作翻天覆地的悲愤和悔恨,蓦然长啸了一声,声音凄厉惨烈,似要将这片真人界域都撕裂。
90
90、第章 ...
那双原本温柔动人的眼睛已瞪得目眦尽裂,死死盯着已彻底失去意识和生机的宋崇明。云铮眼角落下两道血痕,在脸上划出凄凉的弧度,身体却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体内的真炁也无法调动起一丝来。与平静而柔顺的姿态相比,这样的痛苦和癫狂反而显得可笑。而令他限入这无限痛苦中的人,正在他弟子身上翻找着什么,将不知生死的宋崇明层层剥光……
宋崇明身上仙衣、腰带和法宝囊都被乐令扯碎,用魔法一遍遍搜寻过,然而始终找不到那枚玉俑。翻找得时间越长,乐令的心情也就越发浮躁,甚至忍不住将不可能藏法宝的中衣之类也扯得七零八落。
他甚至连法宝囊中那几样法宝和飞剑都查看了一遍,如同废铁一样随手扔在地上。那块玉俑是湛墨重生的指望,他从海上归来那天起,无一刻不在算计着如何得到,甚至冒着风险在罗浮炼化了云铮,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他忍不住又伸手按上了法宝囊。当初湛墨在他身边时,连灵兽袋都不愿进,如今却是被困在魂灯中,无法感受外界,不知已憋成什么样了……想到湛墨,乐令倒又鼓起了几分劲头,脑中浮现出下一个目标——不错,既然不在宋崇明身上,应当就在朱绂那里,或许她重生之后就一直带在身上当作个信物之类。
宋崇明和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能搅到一起,还将如此重要的法宝都送给人家保管。乐令心底冷冷嘲笑着,强按着念头,不去想另外一种可能——也许那玉俑就只能用一回,朱绂重生时,就已将那法宝用了。
他既想知道玉俑下落,又怕知道的是自己不愿知道的那种结果,手指在宋崇明头上抓着,却始终不敢搜魂。就在他正踌躇之际,一旁的云铮终于冷静下来,或者说神志再度混沌起来,种种痛苦疯狂之意被压制在平静的躯壳之下,恢复了无情无心的傀儡之态。
云铮灵智消失,乐令却正好有了借口不去搜宋崇明的魂。他将手中那具非生非死的躯壳放开,掐指算了云铮能保持灵智的时间,重回到了他身旁,手指轻拭着眼角那两行血泪。现下的云铮目光涣散、身体却还被他控制着,保持原本姿态站在那里,全不见了之前的悲痛和凄厉。
云铮终于生出了灵智,看来这些日子他不在身旁,这场小抟炼也做得十分完美,毫无差池。只是现在炼制的时日尚浅,还要再过二十余日才能彻底恢复灵智,到那时便可将他带回罗浮。
有这个完全听话,还能在罗浮掌几分权的元神真人做靠山,倒比当初景虚真人还在时都要方便了。乐令心中欢喜,倒压下几分找不着玉俑的失落,轻抚着云铮的脸颊,又咬破指尖,将一点精血喂入他口中。
透过他的神识,乐令也可以看到这片真人界域以外的情景。因宋崇明消失,随他来的那四名女修已是激动得四处寻找,几乎将这片溪谷掘地三尺。只是这处界域是真人之力勾通天地而自成,并不在外头那片大千世界中,众女又没亲眼见着两人在何处消失,找不到具体方位,是以只得各选了个方向,分头寻找。
溪谷东西流动的风中,死气蓦然增大了几分,想来是朱绂按捺不住,将那几名傀儡也调了过来。要钓到朱绂,宋崇明是最好的饵料,可惜他手中没有现成的魔种,仅以一个粗略加工的念头,无法如控制云铮那样完美地运用宋崇明的肉身……
乐令放开云铮,看准了一名离他最近的女修,自己身化剑光,冲出了那片真人界域。那名女修正是太华宗出身的徐姓修女,本身修为才止筑基,样貌却清丽绝俗,不在朱绂之下。太华宗被李含光搅得门第凋零,两名真人都成了魔物傀儡,这女子竟敢和朱绂这样同是鬼修出身的人同侍一夫,胆子也当真够大。
乐令却没工夫同情他,只一霎那,剑光便破空而出,追至那女修身后。一道清香无声无息透出,结成无形界域,将那女子笼罩其中。
云水香迷魂功效透骨而入,徐姓女修尚未发觉什么,便听得背后传来一声低沉浑厚、令人心醉的声音:“我回来了,你别动,我有东西要亲手给你插上。”
这一声落在她耳中,恍然便是宋崇明亲昵的低语。她毫不怀疑地站定,粉颈低垂,喃喃埋怨道:“你方才去哪了?说不见就不见,我还以为你跟当年捡朱绂似的,又在哪户人家捡了个转世重生的美人儿呢。我也不希罕你的东西,你的人什么时候能给我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