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大将军同大夫人高堂正坐,却见正朝内厅走来的二人是此般光景,不禁双双愕然。哪里有新郎官跨火盆儿的道理?
“混闹的小子……”征战沙场数十载,等闲不得回京的荣衍甚是感慨。
一晃眼的功夫,长子已经把陆家丫头娶进门了,上回漠北一战凯旋归来,得以拜访陆家之时,这丫头尚且还是垂髫小儿呢。瞧这小子百般体贴的模样,如此,倒也不辜负。
“真真儿是病秧子不假,竟是路都走不得了呢。”阮兰心本就不满意这门亲事,奈何是老爷早年亲自订下的。一早儿就知晓陆家丫头有先天不足之症,听闻大婚前已缠绵病榻半年之久,这要是刚进门儿就……
啊哟,想着都觉晦气!又瞧着自家龙章凤姿的儿,明明是尚公主的命,偏生配了个病恹恹的商户之女。
阮兰心嘀咕几句亦不能够排解烦懑,情知已是不可能,却仍是嗫嚅着开了口,“老爷,你瞧这丫头路都难走了呢,怕是时日不多了吧?万一……”
“住口!”荣衍低喝一声,原正满心欢愉,这会子腾然蒙了一层阴翳。
这样的好日子,便是不相干的人也不能这般咒人家,何况是将过门儿的儿媳。荣衍气得厉害,却碍于场合不得发作,只强忍着,好歹面儿上显不得。
阮兰心自也惶然不安,忙默不作声罢了。
入了厅内,荣璟方才把新娘子好生放下。各自牵着一头喜绸攒花,好生一一拜过送进洞房。
喜娘搀了新娘子坐在床沿儿上,略嘱咐了几句,说了些吉祥话,便携着一众鬟婢退了出去,只留了新娘子娘家那边儿的一双贴身丫鬟。
流萤虚长雪蝉一岁,心思细腻更兼沉稳,很得主子倚重。听得脚步声渐远,流萤方才在床前半跪下来,“小姐腿脚可坐麻了?奴婢给您捏捏吧,这一日下来您可受累了……”
正欲褪下那双凤牡丹喜鞋,眼前却倏然一黑,流萤动作微顿,怔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是被喜帕蒙了头。
雪蝉亦是目瞪口呆,瞧着摇头晃脑松缓脖颈的明艳少女,“小姐,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