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但凡认识的周围人都只道云什是情窦初开,年轻气盛,所以没日没夜的往陆晨曦身边跑,在她四周打转,这才总是不能常在他家里见着他,却不知道这其中事实上另有缘由。
只要有心人相互对比,不难发现云什从济南到长沙居然用了整整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可从济南码头乘船渡航前前后后,即便船开慢得跟蜗牛一样,也最多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到了,不过好在云什从小就很会遍,且善于利用两家不和,即便成了亲家也绝不轻易碰面的僵硬关系,跟这边说自己出发了,跟那边又说自己这边家里有些事要晚些,加上陆家还有个帮手,所以从未被任何人怀疑过。
爱慕陆晨曦这个主意完全是云什的临时起意,当时主要也是云诗怡逼得太紧了,要是当时云什不拿出个为什么一直赖在这里不走的原因,可能云诗怡真的会冒险回去一趟,情急之下,只好如此。
不过云什事后并未有多少后悔,因为事实证明这个主意是对的,这样他既可以顺理成章的待在陆晨曦身边,待在陆家不走,还可以,以少男少女情愫不太好意思说得清楚的理由让云诗怡没法子给他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是现在他又有些犯愁了,也不知道他表现是不是有些太过了,云诗怡好像真的准备让他当自己的女婿,这边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陆诚换回来,老实说对于那个云满楼他实在是很难和平相处得起来,万一这个节骨眼云诗怡真的要他娶了陆晨曦或者订个娃娃亲什么的,云老太不可能不同意,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谁还敢出家门,还不是时常派人去看看动静回去跟自己报告,越来越小孩,耍小性子罢了,搞不好云诗怡提出来真的会同意,到时候他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好了,说吧!那位绝对明令禁止,不说吧!他可是云诗怡亲儿子,陆晨曦是他妹妹啊!这不是乱来吗?!
“要我说这都得怪你,出这什么馊主意啊!这下好了,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怎么收场?”云什双手用力往下扇,猛地拍打水面,扬起一阵浑浊水花打向斜躺在药池旁手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儿,有趣的话本子,看得入迷,不时还会笑出声来,尽管极力压低,但无奈距离过近,还是被他听得清清楚楚却至此还不自知,更没注意他脸色的变化,悠哉悠哉的孤槐澍身上,当头淋了个透心凉给这家伙,然后怒吼,“我不许只有我自己一个在这里这么烦恼,你却给我安然地在这边看书。”
孤槐澍抹了把脸上虽谈不上恶臭,但也闻到人想把今早上刚用下的早膳全部吐个干净出来,味道腥涩,仔细一闻像是存放了很长时间,已经带点腐蚀味道过期血腥味儿的黑绿汁水,心中这一刻纵有滔天怒火席卷翻滚,他也在心里以小不忍则乱大谋为由给劝下了,脸部扭曲微敛,仅余下抽搐眉角,侧目,心平气和依旧,“紧张什么?陆晨曦也不过才是个五岁的小屁孩,云诗怡她再欣赏喜欢你,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不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让你和陆晨曦订什么娃娃亲的,再说了即便真的订了,又如何?总不会让你现在就娶她回家过日子吧!你的担心,也太多虑了。”
云什摆手,把屁股又往药池底下坐了一坐,好让药汁能泡到肩膀以上的位置,整个人仅脑袋露出水面,“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想到,只是这家里现在不只有云诗怡在做主当家,还有别的......而我又不能不听,其实我知道,他不就是想找个顺理成章,又不让枕边人怀疑的理由把小曦踢出去,事成之后,接下去的陆诚就简单了,胆小怕事,不费吹灰之力,自动走开,要不是我还需要他的帮忙,断不可能容忍。”
随着他这完全浸泡的动作,身上升腾而起,从皮肤表面冒出的青黑烟气越来越多,色泽也越来越浓郁。
“阿什啊!别说大话了,其实你与他并未有什么不同,你心里尚存理智,因为还有家人在身边,而他则是因为爱人在看着。”孤槐澍起身,手一挥,把放在池子过道正中央被刚水花殃及池鱼,灭了的香又重新换新点着,然后朝外走去,将手上被沾湿得开始软化写有京南笑事四个大字的足有一根食指高度厚的书册递到远离左右身侧药池,站在门外一直候着,等着自己随时有需要唤进来,这个时候正好没有什么人要接送的黑白无常,白无常的手上,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到最后竟还有些窃喜,“不过碰壁碰了这么久,也总算知道些讯息,这一年多总算不算是白跑一趟了,每个室穴里都弥漫着这种形似瘴毒的邪祟之气,吸入一定时间不处理,便会入脑,如同失心疯,受某个人或某种东西控制。”
云什知道孤槐澍不会是跟自己绑在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压根儿不是一路的,所以对于他有限的帮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会冷嘲热讽,看好戏看得的如此明显,好像生怕自己不知道自己与他不过是刚好目标一样才走到一起,互相取利,并非什么真正的朋友一样。
不会聊天到让云什都有点无语了,不喜欢装腔作势也不用率真到如此彻底吧?都让他忍不住想若不是这厮出身好,要投身到普通老百姓苦孩子早当家的那种,能活到十八已经要偷笑了。
“我的姥姥!这.......什么味儿?!”孟婆跟在橙黄大猫身后进到药池所在屋内时,云什已经又泡了差不多两柱香半了,身上皮肤都有些变色了,味道也明显比一开始进去的时候要腥臭很多很多,孟婆本来前一秒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么大阵仗,这次孤槐澍居然还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她,难道真出了什么严重的事,现在死捂着鼻子,眼睛疼到流眼泪,站在屋子正中央,雾气缭绕但仍能勉强看清的两座相互连接如八卦阵里一黑一白站位一样,里泡着说像死尸都一点不过分,样貌颇为神似俩男的药池边,她终于明白了,孤槐澍压根儿不是特意站在门口等她,他是被这池水的味道给熏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