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个人如果不想跟另一个人做某件事或者是帮着做某件事的话,就会用各种借口比如不习惯怎么怎么样,不会怎么怎么样,怕做不好怎么怎么样之类的借口去推脱,如此既委婉,让人即便被拒绝了,心里也不至于太过不好受,事后还可重复使用。
可张球向来是个不会搬文弄斧的人,虽然父子俩总是你嫌弃我,我嫌弃你的,但张球的性子生来就同吴亦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就是糙,甜言蜜语,不存在,体贴入微,更是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连最简单的为人处事,什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通用方式,就他那比绿豆还小的脑袋,钻研半辈子,也是难以理解,所以他在吴延卿死活闯进屋内,鸠占巢穴后,说的那句他不习惯同别人睡在一处,可并非是什么委婉的推脱话,他是真的打小就自己睡习惯了,习惯了身旁冷冷清清,习惯了屋里安静得可怕。
可吴延卿到底从过军,军人就没几个睡觉不打呼噜的,只不过吴延卿这呼噜声,不知缘由的站外头听,还以为是哪里在打仗,瞧那儿机关枪射得多顺溜啊!
也不知道从前陆晨曦是如何能忍受得了他如此的。
反正一晚上下来,张球犹如活在了人间炼狱当中,明明身体已经特别特别的困了,眼皮子也一旦耷拉下去,便是沉重得如何抬都无法再抬上来一丝半毫,可面对耳边这动听的声音,他是睡着了一会儿,又被惊醒了一会儿,节奏下意识的跟着吴延卿打呼噜声儿的高低走。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能起身,打算换个房间睡,可一起来才发现,吴延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真这么想要和他睡吗?居然不知何时,从何地拎了一根足足有两只手臂那么粗的麻绳将他俩的手臂都绑起来,打上死结。
原本他想去找把剪子,把绳子剪开,可是这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能一边睡一边听周围的动静,他只要稍微动作大些,或是离开床,便立刻能起身,伸手,将他按回了床上,接着一秒又睡着,一来二去折腾无果,他只好认命,睁着眼到天亮。
遂一大清早,洗脸时,一对儿颜色深沉,看着格外显眼的熊猫眼,便是赫然出现在了镜子里倒映着那张刚拿湿布把脸给擦干净,鼻梁周围还停留了些水珠子的张球的脸上。
“啊!”
张球先是双目圆瞪如铜铃,一声惨叫呼出,而后抬手,捂着脸,绝望得仰天痛哭,边哭,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啊!我这张脸啊!本来就长得老相了,还秃头,这下再加这么两个黑圈圈,我还能不能见人了?!这不是天要亡我吗!”
吴延卿心中本就对叨扰张球一夜不能安眠,格外的愧疚,这下听到张球这两声呐喊,心中更是特别的不好意思,越是坐在这屋里,感觉就越是揣揣不安,可要命的是,如今天是亮堂了,可外头的鬼怪还不知道走了没。
毕竟外头太阳照到屋里是很有限的,即便自古以来鬼都怕光,说照到便会立即魂飞魄散,可这也只是口口相传的一种说法,并没有确切的证实,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敢肯定昨晚在楼道里追赶了他一夜的鬼怪还在不在门外等着他出来,若是贸然前往,怕是不妥,只能厚着脸皮在这里等张球出来一起出去看看了。
因为他也不能告诉他自己躲进来是因为被鬼追吧!先不考虑丢人的问题,他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啊!只会拿他当个傻子一样看,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哥儿,跟你商量一句成不成?”就在吴延卿还在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跟张球说明缘由时,张球一个用力推开门,疾步便是径直朝他过了过来,找了一个旁边的位置,坐下,目光哀求,语重心长,“就是你以后能不能真的不要再跑过来和我睡一起了,我是真的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有大家都是男人,这些事儿也不是什么害羞的,我就直说了,你的那个呼噜声儿吧!我原以为我爹已经够..........打个比方吧!如果说我爹的呼噜是火车,你的就是超级大坦克,不知道的人,听里头的动静还以为是打仗呢!你知道吗?所以真的,再这么折腾几个晚上,我觉得我迟早死于睡眠不足。”
吴延卿先是抱歉点了点头,伸手,亲切地握住张球的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球,哥儿对不住你了。”接着在张球脸上刚露出点达到目的后欣喜的表情后,峰回路转的摇头,“可还是不行啊!我也是有苦衷的,真的不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