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钧眼中希望的小火苗黯淡下去……
罗强在清河医院养伤,仰在床上,一条腿裹成个冬瓜,吊在床尾。
他日子过得可悠闲,每天除了吃喝,就是跟几个病友看电视,打牌。
隔壁屋的老癞子身体也养好些了,坐在轮椅上,手摇着轮子慢悠悠摇进罗强的病房,不请自来。
老癞子怀里偷偷揣了一瓶度数相当不低的白酒,袋装的那种,托熟人塞进来的。这是附近县城副食小店卖的散装酒,专门倒卖给监狱犯人解馋的。平时卖二十五元一袋,逢年过节炒到八十元;大年三十在监狱里你想从别人手上买,两百块有价无市。
赖红兵把酒掏出来,也不来废话,横了罗强一眼:“陪老哥哥我喝一口。”
罗强从枕头底下哗啦啦摸出一大堆零食,鸭脖子,辣牛肉丝。
俩人吃的都是违禁品,身上有伤的人哪能吃辣,哪让喝酒?
背着管教,关着屋门,拿喝水杯子兑着酒,咝咝地嘬着辣鸭脖,俩爷们儿碰了碰杯,杯酒泯恩仇。
老鼠(老虎?)住在医院里,铁定能把小花猫招来,猫贼惦记着这人呢。
邵钧歇假日来回往清河医院跑了好几趟。他是一大队的管教,手底下犯人受伤住院,他探望照顾是份内之事,天经地义。
邵钧不是空手来的,斜眼瞄着躺在床上伪装虚弱的某人,从背后变出一兜子一兜子好吃的……
罗强扫了一眼袋装的开心果和大榛子,乐了,哼道:“这个好吃,手伤了,老子没法自己包壳儿。”
邵钧冷眼道:“拿牙咬不成?”
罗强:“岁数大了,牙崩了。”
邵钧盘腿坐床沿上,给罗强包榛子仁,包完一个,罗强张开嘴,邵钧后仰着隔开两米远,瞄准了,定点投掷,罗强张着嘴接,简直跟俩小孩似的欢乐……
邵钧给罗强唠叨最近牢号里发生的事儿。
也幸亏罗强住院没回监区,这回清河县和邻近地界遭遇暴雨,洪水倒灌进院墙,厂房监区食堂都给淹了。住在监舍楼一层的犯人可倒霉,临时背着行李,扛着被褥,被迫在二层监道里打地铺。
“那咱们一队呢?”罗强赶紧问。
“你们班住二楼啊,屁事儿没有!”邵钧笑说。
牢号进水把一层的铺位给泡了,洗脸盆饭盆都在屋里漂着,有犯人搞笑,拿塑料澡盆当小船,蹲在盆里拿个饭铲子划小船……
邵钧从眼睫毛下边寻思了一会儿,淡淡的威胁的口气:“嗳,等你养好了,打算去哪?还回采石场炸山挖石头吗?”
罗强斜眯缝俩眼,用仅剩的那只1.0的眼睛瞄着人:“等老子养好了,你打算去哪?还调宣传委吗?”
邵钧半笑不笑,骂道:“你妈的……你等着的!”
罗强嘴角扯出阴险的表情,眼角浮出笑纹,毫不示弱:“成,老子就等着呢……”
房门打开,给病人换药的小护士进来了,一看屋里的人,脸上瞬间就跟开出一朵花儿似的,绽放甜腻腻的笑容。
罗强也发现了,只要三馒头在医院里一出现,住院部那一群小娘们儿,突然就热情起来,满楼道地乱窜!
邵三公子是啥人?那是监狱系统方圆十几公里之内出了名儿年轻英俊又金贵娇嫩的一棵帅草,正值青春,家境优越,且单身未婚,目测连亲近的女友都没有,身旁花花草草的,早就有人盯上了。
机关里单身大龄姑娘特别多,尤其清河县这狗不拉屎鸟不过境的鬼地方。小护士给罗强换着药,俩眼一直瞟着小邵警官,闲扯聊天。
“邵警官,您怎么又来了呢?特喜欢我们这儿的环境吧?”
“邵警官,工作辛苦吧,累吧,以后调我们医院当保安呗!我们正缺保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