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寻几人只感觉眼前白色光芒一晃，眼前景象已然改变。此时的他们身处一处浩渺宇宙，眼前是一片规整的漩涡星系，蔚蓝色星云为底色，各色瑰丽宛如宝石的星球点缀其中，美轮美奂，这处漩涡星系竟然与《日暮星河》极为相似。

然后很快，漩涡星系的中心，那明亮的恒星却在众人的注视这下渐渐黯淡了光华，最后凝成了极致的黑，那是连光芒也无法逃脱的巨大黑洞，黑洞周围，强劲的吸引力拉扯着星体，吞噬着一切！又是同《日暮星河》一样的恒星死亡导致的末路！

在星球不断被吞噬之间，一颗星球上突然飞出了无数大型飞行器，承载着高智慧生命体奋力逃离着身后无尽的黑洞。

视野拉近，众人看到，那飞行器中的生命体容貌近乎完美，赫然就是幻族，只是此时的幻族看起来还是半透明的精神体状态，看起来仿佛刚刚从躯体里破茧而出，还不能凝成实体。

他们用极高的精神力操控着飞行器，看起来游刃有余。然而场景却没有在这群容貌完美的生命体身上停留太久，而是继续向下，来到了那颗他们刚刚逃离出来的星球。

只见那星球之上，无数容貌极为丑陋的生命体在无助哭喊，他们的手臂高高扬起，似在召唤什么，又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他们奔跑在大地之上，追逐着渐行渐远的飞行器，然而直到飞行器在天空化成了一个黑点，他们也没能追赶得上。

世界一片昏暗，无比丑陋的生命体日复一日的抬头仰望天空，他们尝试着同样驾驶飞行器去追逐离开的完美生命体，然而精神力达不到那个高度的他们根本没有离开可能，他们尝试从最高的山峰一跃而下，期望可以乘风而飞，飞向天外世界，寻找离开的身影。

然而即使是重力极轻的世界也终究存在引力，温柔的世界不会摔伤，却在温柔落地之际无比绝望。他们尝试一切可能，寻找着一切离开的方法，他们甚至尝试给自己安上一对翅膀，只希望可以飞向天际。

一次一次的尝试，一次一次的失败，没有人放弃，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在竭尽所能，他们笨拙的学习着复杂的科技知识，他们尝试改造自己的身体，他们的头颅高高扬起，不是因为高傲，而是因为怕在低下头的瞬间错过天空可能飞过的期望。

“妈妈，丑是什么意思？”一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小女孩不解的问道。

女孩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没人知道答案，他们茫然互望，根本不知道丑陋的定义。

他们拍了拍小女孩的头，露出傻笑，裂开的嘴角让他们的容貌看起来更为扭曲别扭，充满矛盾的违和感，让人看了极为不舒服。然而这样的笑容在女孩的眼中却无比美丽，安抚了她的茫然，女孩抱着一个眼熟的黑色匣子离开了，那黑色匣子采用着原始的机械锁，里面锁着她心爱的宝物，有发夹，小镜子，精致玩偶，针织花朵，七彩贝壳，以及一颗平凡的暖冬石……

第150章 抛弃

奇迹并不是每一次都发生, 幸运也不是每一次都会眷顾，昏暗无光的星球在黑洞引力的作用下一点一点接近。最终黑洞无情将一切吞噬, 在被黑洞吞噬之前, 那些丑陋的生命体还在忙碌的寻找着出路, 还在抬头仰望无光的天空，他们的手臂还下意识的高举, 傻傻的妄图抓住不曾留恋的奢望。

在被黑洞吞噬之际，黑暗的星球突然被一阵柔和的白色光芒包裹, 继而陷入无尽黑暗之中，再无影踪。

场景拉远，浩渺宇宙早已没有了幻族飞行器的踪影，漩涡星系的紊乱导致大量陨石带动荡, 大量星系外围的陨石四散而飞, 飞向遥远的未知宇宙，形成唯美的流星雨，带着谁执着的期望和执念划过宇宙。

漩涡星系还在缓慢旋转, 内部在被黑洞吞噬，外围四散的流星雨宛如火树银花，唯美了无垠宇宙。

画面到这里就消失了，众人第一时间望向暖冬的位置, 然而倒计时早已结束，那里自然也不见暖冬的身影, 暖冬已经登出游戏了。

这一次，不需要多做讲解, 烈阳也明白了一切。

幻族作为如今时代唯一一个独立以精神体存在的种族，他们完美，他们神秘，他们拥有无限生命，他们精神力无比强大……

然而这世间，没有人生而完美，他们蜕变而来，他们抛弃了破茧成蝶的茧，他们抛弃了一切丑陋，一切负面的东西，用精神力凝聚了所有完美，义无反顾的乘着飞行器逍遥而去，留下所有丑陋，任由一切丑陋被黑洞吞噬。

为什么入侵者的容貌如此违和且无比丑陋，因为没有人生而极致完美，自然也没有人会生而极致丑陋，入侵者的身上拼凑着幻族的所有缺陷，结合着一切丑陋，让人望而生厌。

幻族以为如此，就可以抹杀掉所有的丑陋，以为抹杀的一切就可以当作不存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当真忘了这一切，忘了自己从何而来，他们重新凝聚了完美的外貌，创造了新的历史起点，融入宇宙时代，屹立五大种族之巅。

然而数百年前，仙羽星系突然出现白洞，白洞吐出了曾经幻族所抛弃的一切，那些曾经他们所抛弃的一切靠着可怕的执念，跨越黑洞白洞，穿越宇宙，终于得偿所愿，扑入幻族怀抱，希望回归本体。

然而早已极致完美的幻族却再也无法承受一丁点的灰暗和丑陋，在黑色影子融合的瞬间，幻族瞬间死亡。

幻族意识到再不迅速移居，幻族将面临灭顶之灾，所以幻族再一次抛下一切，果断转移，并且凭借超高的精神力完美将自己隐藏，躲避了寻找。却不曾想，数百年之后，《凛冬末路》的公测，再一次揭开了一切的序幕。

入侵者在找什么？他们在找幻族，找自己。在黑洞之中，被抛弃的茧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拥有了强大的精神力，甚至精神力与肉体发生了分离，纵然如此，丑陋的躯壳和丑陋的精神力依旧执着的寻找着幻族。

靠着对暖冬石的感知，他们被《凛冬末路》破茧成蝶的蓝蝶族所吸引，精神体降落其上，极高的精神力寻找着躯壳，所以融入蓝蝶族的躯壳，进化程度不及幻族，也完全无法与其融合的蓝蝶族无法承受幻族茧的精神力，瞬间死亡。《凛冬末路》的世界意识为保护自己的生命体不得不将整个世界冰封，丑陋的精神体因此不得不离开了《凛冬末路》。

之后，丑陋的精神体循着记忆，找到了同样恒星死亡导致末路的漩涡星系《日暮星河》，在这样的寻找过程中，入侵者也终于明白了丑陋为何物，但是怎么办，时至今日，还是那般丑陋，所以它们将自己藏在了同样黑暗的影子里。他们终于成功融入了暮族的影子，并且安然其中，纵使即将再次经历黑洞末路，纵使即将灰飞烟灭，只要暮族不离开，它们同样义无反顾。

这也是虽然同为无实体黑色物质，为什么《凛冬末路》和《日暮星河》的入侵者表现形式不同的原因，在清濛的画中，入侵者如黑云压顶，在暮族的世界，入侵者卑微贴于地面，划影为牢。因为它们终于懂了，它们是不受欢迎的，它们是丑陋的，它们是被抛弃的，所以学会了小心翼翼，学会了卑微而存。

而幻族抛弃的丑陋躯壳则循着暖冬石找到了《深蓝之海》，并且下意识的寻找精神体填充自己的躯壳，曾经在黑暗世界苦苦挣扎的丑陋躯壳无比渴望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所以《深蓝之海》拥有羽翼的轩丘一族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掠夺轩丘族的精神力，却惹来《深蓝之海》的疯狂反击，被困数百年后，最终尽数覆灭。

时至今日，幻族所抛弃的躯壳死于《深蓝之海》，幻族所抛弃的负面精神力也即将灭亡于《日暮星河》，就在今日黄昏，幻族所期望的一切终于要达成所愿。

想通之后，烈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烦躁的揉了揉脑袋，随后冷冷一笑。“幻族还真是完美！”

舒寻摇了摇头。“完美不是靠抛弃得来的，如此得来的不是完美，只是残缺的完美一面，真正的完美是成长，是在一切不完美上开出的花朵，装饰而来的风景。有幻族意识到了，例如暖冬，他们进入游戏，寻找着可以融合过去所抛弃的一切的方法，但这并不容易，如今的他们早已纯洁无暇，容不得一丝杂质，一点点污点都会导致他们瞬间死亡，所以暖冬最终还是失败了，因此才会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找到我们，将他所知道的告诉我们。”

叶翦接着说道。“幻族精神力早已超越了现今时代该有的高度却始终无法跨越下一个文明，原因也很有可能因为他们已经不是完整的个体，如果不能找回抛弃的一切，他们恐怕要永远逗留这个文明，永远没有突破的可能。进化如同单向探索，错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一步错，导致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故步自封的死局。”

烈阳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铺设漫天的阵法图文。“现在的暮族是不是就是曾经的幻族，暮族所抛弃的感情会不会同样穿越黑洞白洞，许久许久之后返回，难怪那次在星垂镇相遇，舒寻问暖冬暮族的进化会不会成功，暖冬回答大概率不会。”微微停顿之后，烈阳突然蹙眉，开口询问。“不对啊，先不说幻族所抛弃的躯壳和负面精神力怎么变得那么强大，那些同他们一起出现的黑色蝴蝶又是什么？”

借助伪装符篆化成人形的舒寻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满意的感受到顺滑的手感，虽然这只是符篆作用下的假象，舒寻却依旧心满意足。听到烈阳的话，舒寻一脸欣慰的抬手拍了拍烈阳的肩膀。“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别忘了，入侵者所选择的这三个世界除了暖冬石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世界意识，这三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成长都十分不错。在幻族那颗星球被黑洞吞噬前的一瞬间，星球突然被一阵温柔白光包裹，如无意外，那就是世界意识。幻族所抛弃的一共有三样，凝聚着所有丑陋的躯体，负载着所有负面和低弱情绪的精神力，以及世界意识。”

“躯壳和精神力你已经理顺通畅，而世界意识的去向和结局呢？躯壳和精神力为什么得到了进化，因为他们曾经存在于完美时空，而完美时空是谁创造的？创造一个时空的绝不可能是一个个体生命，所以创造完美时空的其实就是幻族所抛弃的世界意识，也就是说，当时即使幻族不逃离星球，也不会死亡，而是会在世界意识的保护下到达完美时空，就如同《深蓝之海》一样，温柔的世界意识其实都有着相似的行事风格，但是与《深蓝之海》的生灵不同，幻族逃离了星球，所以进化的就是被抛弃的躯壳和精神力，甚至因为某些原因产生了分离。”

烈阳：“所以你的意思是黑蝶就是世界意识吗？”

舒寻却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深蓝之海》的世界意识有着整个世界生灵的依赖和信任，转到另一个时空尚且无比困难，更何况没有信仰之力支撑的幻族世界意识，幻族的世界意识只怕早已衰弱不堪，消散于虚无了。而且幻族也不具有将所梦的一切实体化的能力，完美时空的形成是幻族世界意识与黑蝶梦想成真能力相互作用的结果。就如同《凛冬末路》清濛所期望的那样创造出了一个微市，黑蝶第一个接受的期望就是幻族世界意识的期望，幻族精神力无比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拥有一个精神力无比强大的世界意识，世界意识有着极高的思维和开阔视野，所以它创造的不是一个完美微市，不是一个完美大陆，而是一个无限可能的完美时空，它希望给幻族最好的，它想要给幻族无限的，只可惜它创造的时空，永远不会有它所期望的子民生存其中，却意外的给了数个入侵者导致的末路世界留下生机。只能说因果轮回，自有循环。”

烈阳听完，明白了幻族的世界意识早已消失。“所以黑色蝴蝶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另一个宇宙的生物？”

这一次，舒寻却没有立刻回答烈阳的问题，那份关于孟陌域身份的个人档案只有他和叶翦看到过，梦族梦想成真的能力太过特殊，亦正亦邪的黑色蝴蝶同样来自完美时空，甚至拥有创造时空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太过逆天！就如同无所不能的星游家族一样。一切绝不可能单单是巧合，所以与入侵者一同出现的黑色蝴蝶只能有一个身份：梦族！

第151章 通关

星游家族之所以能捕捉到入侵者的信息, 也是追逐着黑蝶的踪迹，所以他们最先探查到的就是黑色蝴蝶最为活跃的《凛冬末路》, 进而才是被生灵排斥却被世界意识期望的《深蓝之海》, 最后才是无论生灵还是世界意识都不期望黑蝶的《日暮星河》。

并且除了孟陌域, 灰色也存在疑点，曾经所推测, 如果存在某一个人在牵引他们寻找真相，那么这个人只能是灰色, 这些不是没有根据的，灰色身上的疑点并不比孟陌域少，甚至相对于孟陌域而言更为神秘，到了如今这个节点, 一切都在渐渐清晰, 就连孟陌域的身份也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却唯有灰色身份依旧平淡无奇，完美无缺, 这才是让舒寻看不透的点，灰色究竟是谁？如今唯一能推测的就只有，灰色也与黑色蝴蝶有关，却判断不出灰色与黑色蝴蝶之间的关系。

更让舒寻无从下手的是, 孟陌域和灰色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进入《日暮星河》并不是为了通关而来, 孟陌域在寻找什么，灰色则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烈阳奇怪的看着舒寻和叶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