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这背后有隐情?”
刘滟君心头突突地跳。
此时霍珩归来了,他满身雨水,湿润的长发黏在鬓边和下颌角,看着极为狼狈,回屋之后,望了眼正对视的母亲和妻子,低低说道:“母亲,我有话与眠眠说,时辰不早了,母亲早去歇息。”
刘滟君最不喜旁人话说一半,正要问到底,看观儿子神色,他极少如此凝重,刘滟君识得轻重缓急,忙道:“那好,我明早过来接眠眠回家。”
刘滟君转身离去。
花眠催促霍珩去换了干净裳服再过来说话,他不听,将外头全湿透了的长衣脱了,扔落于地。但他的里衣外裳全湿透了,因此脱罢外裳之后,他又伸手解开了中衣和亵衣,花眠瞧着瞧着,脸颊微微一烫,轻轻颔首,“好吧,你过来。”
霍珩脱得只剩一条绸料亵裤了,走上了床,花眠便乖乖地扑了上去,要替他纾解。
霍珩抓住了她的手腕,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眠眠。”
花眠亲吻他的眼尾,娇声如莺语,“这是我应许你的。”
霍珩却伸出臂膀,将她紧紧地抱住了,不许她乱动分毫。
等她静下来,要出声询问是否发生了一些事,只听霍珩更哑的嗓音在她耳畔缓缓地响了起来:“眠眠。你今日可以说了。”
“怎么了?”花眠捧住他的脸,担忧挂在面上不能掩饰,“查到什么了?”
永平侯不知是真糊涂,或是装糊涂,始终坚持自己的无知,对霍珩有意无意地施以拦阻。
但纸包不住火,霍珩身边,为长公主驾车的那个哑巴车夫,竟是此道高手,他与御马打交道几十年,深谙马匹习性,在检查了红马的胃部和四肢之后,他断定,是有人在喂马的草料之中加了一种足可以使马狂躁发情的药物。
在场之人,除霍珩之外无人能懂哑语,他们屏气看着霍将军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杀意腾腾地扫向四周,满地之人噤若寒蝉,气不敢喘,但坚守清者自清的仍然更为好奇那哑巴指手画脚的,到底对霍将军比划了什么。
哑巴比的哑语停了下来,霍珩已完全地听明白了。
供以长公主驱车所用的,是一匹善良温顺的母马,恐怕也是今日沈园的唯一一匹母马了。
“我让人去查了,果然,今日马厩之中所有母马被派遣出去迎客了,均不在马厩。老哑巴告诉我,公马被下药之后,对母马身体所散发而出的独有的气味很是敏感。”
他的五指穿透了花眠一把柔韧的长发,将她如墨般漆黑、如流泉般顺滑而下的青丝极有耐心地铺于枕上,指尖穿过,极慢地梳理着。
“眠眠,告诉我,这两年,你在傅君集的身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主动问起了,花眠惊讶之外,却是微微翘了唇瓣,在他的嘴角亲了一口。“这可是你自己问的。”
霍珩早就想到了,这接二连三的挑衅,与傅君集脱不了干系。上次是有余党勾结西厥,劫走公主,这一次,却是直接冲着害死了傅君集的花眠而来的。
“嗯。”霍珩的鼻音极重,让花眠支起头要探看他是不是淋雨染上了风寒。
但霍珩将她的手臂摁住,不让她乱扭。
花眠动不了了,她的目光微微僵硬,许久之后,她再度抬起了手来,便抚在霍珩的一片鬓角上。
她面露愧疚,“比起你,我的用心和动机太不纯了,霍珩,我早算到有这一天的,傅氏既倒,承恩侯府犹如覆巢,我出身于厮,无可摆脱。我算到会有死士,或是别的忠于傅君集之人,会来向我寻仇的。偌大西京,有谁能保护我,让我活命?陛下?他不会的。我想来想去,恐怕,这个世上,我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霍珩倏地抬起了头。
“如何说?”
他的声音极哑极哑。
像是已经想到了。
花眠更是将他心中的揣测戳穿:“傅君集赴死之前,留了几道书信。他更是召集了心腹部下,当夜里,逼迫他们立下重誓,众部曲若有不归于林野,还有志于在朝的,决不可对霍珩不利,如有违背必遭天诛地灭,神人共愤,死后不得入黄泉。”誓言立得极重,让霍珩瞬间怔了,花眠的贝齿已不自觉咬住了唇肉,“我去狱中探视他时,傅君集,已是阶下之囚。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让我去找你,想法得你庇护。他原是想,在他活着的时候便认我为义女,在承恩侯府出嫁,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最大的cp粉、cp粉粉头傅君集:我搞到真的了哈哈哈~
第91章
两次寻衅, 一次绑架了长公主, 一次是要取花眠和她腹中骨肉性命。但都避过了霍珩。
他们也会信诺,不敢轻易背弃誓言么。那么除霍珩之外的人呢,无论母亲、妻儿, 都是可以杀之泄愤的?
霍珩倒宁可, 明抢也罢, 暗箭也罢, 有胆识的都冲着男人而来。
“眠眠。”他揉着她的鸦发, 声音沙哑无比, 将脸深埋入了她的发间。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傅君集时,少年红着眼睛, 一把扯过颈边坠着一枚长命金锁的红绳, 就从他面前扔了过去,金锁砰地砸中了傅君集的鼻梁骨。
傅君集微微抿了唇,喜怒难辨地凝视着他。
“你是个大奸臣!”
骗子,都是骗子!
什么好处,什么叔父小孩儿,什么宠溺温柔,全都不过是假象!不过是因为他是长公主的儿子, 姓傅的坏蛋要利用他。这个奸佞邪徒,他怎么这么坏!
霍珩不争气地哭了,傅君集的目光动了动,他欲上前, 但手臂才抬起,霍珩猛地撤后一大步,不许他近前。
“玉儿。”
“你滚开!”霍珩红着一双冷厉的眸,咬牙盯着他,“我死也不给你当过河桥!”
傅君集的拇指指腹将扇柄按下,温眷如清风的浅笑透出淡淡的涩然:“我已走到如今这一步。你能让我过哪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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