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闻言柳眉一皱,噘嘴责怪道:“这还算是皮肉小伤?莫非在你身上戳十七八个透明窟窿,才是大伤么?”
他见小师妹似有动怒之意,忙往张璐头顶抬手宽抚她,哪知这一动扯了肘上伤口,直疼得龇牙咧嘴又冒冷汗,连吸了几口凉气这才稍缓。
赵卓见了不由打趣道:“大师兄,你快好好躺着别动,倘再伤着,小师妹可又要哭鼻子了。”
张璐起身扬手作势欲打,口中嗔道:“三师兄只知道胡言乱语戏弄我!哪个哭了?”
林锋见赵卓故作狼狈满屋乱窜,不由一阵大笑,半晌才道:“是我的不是,教你们担心了。”
张璐“哼”了一声:“幸得今日之只是有惊无险,否则……”
她“则”字还未发全,便教赵卓打断:“大师兄千万好生休养,六子顶不住了,师弟们先行告退,倘教师父知了此事,少不得又吃一顿训诫。”
当日夜里章府内大张筵席,款待一众贺寿豪杰,期间裴州府戚知府、浩然城柳城主各自差人送来贺幛,金灿灿的挂在灯烛辉映的寿堂内,自然是风光无限。
席上众豪杰谈及白日周通一事,无不称赞林锋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竟能凭一己之力,将黑道上成名许久的人物逼至束手。
也有人感叹林锋英雄出少年,章老英雄后继有人。
还有人道,倘劳动老寿星大驾,三招两式便可打发了贼强盗,然则见不到那一场争斗,也是一件憾事。
章化举杯道:“诸位,诸位。今日出手者乃老夫师侄,并非亲生侄儿。他今日替老夫拾了面子回来,大伙儿同老夫一齐敬他一杯!”
林锋见一众江湖前辈纷纷举杯走来,心内沾沾自喜,念及张博钊素来不喜门下弟子张扬,忙辞道:“承蒙诸位前辈抬爱,晚辈微末武功难登大雅之堂,未能尽显本派武功神妙之处——”
他略一顿,又冲张博钊跪倒道:“请师尊责罚。”
张博钊捻须道:“你也知道自己武功微末?亏你还是我的亲传大弟子。”
众豪杰闻言皆在心内暗道:“这张博钊好生严厉,莫非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责罚大弟子不成?”
他一众心念未绝,便听张博钊又道:“自求责罚也是好事,也罢,便罚你——饮了这杯酒,再还敬前辈每位三杯!”
众宾鼓掌大笑:“好!张掌门罚得妙!来来来,林少侠满饮此杯!”
周通蓄图报复,这才来搅章化寿宴,章氏弟子不敢出手,却教师叔的弟子抢占了风头,此后又在众人面前吃了师父厉声呵斥,心内又怒又妒。
现下见众宾一夜只围着林锋打转,面上十分的挂不住,虽是气恼非常,却不敢发作。
庄严看在眼中,自觉不是滋味,心内想教林锋出个大丑,便觑着林锋倒酒的功夫挤上前来高声提议:“林师弟武功高强,不若舞剑助兴?”
章化闻言骂道:“我把你这不分轻重的混账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林师弟肘上带伤你还要他舞剑?你是存了甚么心思?给我速速滚开!”说话间以掌加案,竟将一桌杯盘碟箸震起寸来高下。
庄严吃了师父责骂,忙抱拳道:“师父请息雷霆之怒,是弟子考虑不周,现已知罪了。”他虽垂首言语,眼角余光却扫在林锋面上,嘴角勾起几分讥笑来。
张璐见状弃箸起身:“这有何难?我替大师兄试演几招便是,庄师兄,你意下如何?”
庄严冷笑不语,一双眼睛只管在林锋面上乱滚。
张博钊眉峰一皱,口中斥道:“放肆!给我坐下!”
倘在寻常时节,林锋便一笑而过了,然他此时饮酒不少,脑中一热脱口而出道:“小弟敢不从命?献丑了。”
张璐道:“独舞有何趣味?我同大师兄共演几招。”
庄严心道:“再与你添把火,不怕你今夜不入我的天罗网。”他拿定主意,便道:“林师弟好痛快!我师兄弟也来献丑!”
章化、张博钊师兄弟二人,见几个小辈摩拳擦掌,当着许多宾客的面也不好再行申斥,只好各自嘱咐门下弟子,不得有不当之举云云,这才放了几人下场。
张璐带了宝剑,对林锋轻道:“大师兄,我们两个便演麓峰剑法,一准儿拿个满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