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追到了坐在台下的“番茄炒蛋最好吃”身上, 男人岔开双腿, 姿势粗犷的坐在最前排的沙发座上。灯光晃到了男人的双眼, 他“啧”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挥了挥手。
台上,瓜爷继续讲述着海豚文化集团的历史。
“我们海豚文学网和海豚漫画网, 创办于千禧年,是国内第一批专注原创小说和原创漫画的网站,我们致力于……”他在上面说的慷慨激昂,台下的观众听得昏昏欲睡, 仗着有面具的遮盖,甚至有人闭目养神起来。
就在瓜爷说到兴头之时,一阵刺耳的推门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演讲。
观众们顿时起了兴趣:是哪个大胆的家伙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
可当他们凝神看去时,哪里有什么大胆的家伙,只有一只又白又嫩的“小兔子”,支棱着两只兔耳朵,小心翼翼的从门缝后探出头来。
红红的兔子眼,小小的三瓣嘴,“小兔子”缩了缩脖子,蹑手蹑脚的往会议室里溜。
可她第一步还没迈进来呢,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嘎吱——”一声,把窄窄的门缝大大咧咧的又推开了两分。
“小兔子”吓的抖了抖,有些责怪的看向同样迟到的队友。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脸上戴着“大灰狼”面具,个儿高肩宽,小兔子颤巍巍的站在他面前,仿佛随时能被他一口吞掉。
而更为重要的是,两人的衣着打扮异常和谐,同样都是白色毛衣配灰色下装,只是款式不大相同,猛然看上去像是特地穿的情侣装一样。
某单身狗作者酸溜溜的嘀咕:“秀恩爱都秀到二次元来了,到底给不给宅男活路啊?”
幸亏这位单身狗作者离大门很远,没有被燕其羽听到。
她自以为潜伏进来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她怀里抱着单肩包和画集,瞄准一个空位就打算窜过去。
可她刚走了两步,就被身后的“大灰狼”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燕其羽轻声问。
大灰狼无奈的提醒她:“兔子小姐,你走错方向了。”
“……诶?”
“我看你戴的是橙色袖章,你是漫画家吧?你们的座位在那边。”男人指了指自己胳臂上的蓝色袖章,又指了指演讲台两侧的作者阵营。
燕其羽这才注意到原来不同公司是分开坐的,她刚刚差点就要钻到别人的窝里去了!
她赶忙向男人点头致谢,猫着腰一溜烟的跑向了海豚漫画网的地盘。
大灰狼望着小兔子连蹦带跳远去的背影,藏在面具后的嘴角牵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
燕其羽到的太晚了,前排座位都坐满了人,她找了半天,终于在最后一排的边角找到了两个位置。待步娜娜来了,她赶忙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台上的瓜爷继续着他长篇大论的演讲,步娜娜凑到燕其羽耳边,轻声问他:“怎么样,刚才那个‘蓝袖章’合不合心意?”
小白兔晃了晃耳朵:“娜娜姐,我们一共就说了两句话!我连他写过什么作品都不知道。”
“遇到对的人,说两句话就知道有没有默契了。”步娜娜把手里的签到表推给她,指了指表上画出的几个人名,“喏,这是我刚刚拿到的出席作家名单,这几个作家你待会儿重点关注一下,他们本身在圈子里有点名气,作品属性和你也挺匹配的。”
燕其羽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大灰狼先生的名字并没有在上面。
她迟疑的问:“刚才那个比我晚到的先生呢?我记得他叫‘田野’?”
“这人还挺神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编辑手底下的作者,我在网上只找到了他的两部短篇科幻小说。”
“科幻啊……”这是燕其羽从来没有考虑过的类型。
她手里捧着薄薄的一纸名单,抬头看向了讲台的另一侧。那片区域坐的全部都是“蓝袖章”,而那位迟到的大灰狼先生如她一样,也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因为台上的演讲太过无聊,其他作者都懒懒散散的窝在位子里,有些人还偷偷拿出手机刷微博。可大灰狼先生却坐的笔直端正,静静的望向演讲台,侧耳聆听。
恐怕是燕其羽的视线太明显了吧,敏感的他捕捉到了身侧的目光,出其不意的扭头看了过来。
兔子小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在被大灰狼抓到之前,她赶忙低下头,“醉心研究”起手中的名单。
旁边的步娜娜稀奇的问:“小羽毛,你怎么脖子都红了?”
她长得白,血管又浅,只要一紧张,小白兔瞬间变成小红兔。
燕其羽结结巴巴:“没事……就是屋里有点热。”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扇了扇风。
真奇怪啊,明明她和大灰狼先生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感觉呢?
……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瓜爷的演讲终于结束了,瞬间,热烈的掌声席卷了整个会议室。瓜爷还以为是自己通过演讲的艺术打动了大家呢,他笑容满面的走下了台,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摇三晃的落座到了茄哥身边。
茄哥从位子上站起来,环视了众人一圈:“刚才能说的瓜爷都说完了。我就不废话了,按照流程,各位作者们上台介绍一下自己的作品吧。”
他做事雷厉风行,和瓜爷呈鲜明的反差。众人还没从刚刚那昏昏欲睡的劲头里清醒过来呢,就一脸懵逼的被推入了接下来的环节。
每个创作者的性格都不尽相同,但是整体来看,文学作者更擅长、更喜爱用语言来表达自我。与此相反,画家的语言组织能力往往没有那么好,十个人中得有七个不善言辞。
几位坐在第一排的作家谦让了一番,最终决定以签到的顺序依次上台介绍。
燕其羽连忙坐直了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一边听着台上的演讲,一边在名单上写写画画,做起了笔记。
不仅是她,前排的其他画家们也掏出纸笔开始记录,间或和身边的编辑低声讨论一番,每个人看起来都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