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吴显意为了吴家,总算是和澜以微把这房给圆好了吧。
将这事儿在心中过了一遍,唐见微只觉得恶心。
幸好当初她没有真的嫁给吴显意,不然的话难保有一日吴显意会为了家族利益将她卖了。
这种事儿她吴显意真干得出来。
几日之后,卫慈差人让唐见微去明日山庄一叙。
卫慈家臣的邀约让唐见微有些惊讶,还以为长公主在菿县经历的那一遭怎么也得休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治疗好心伤。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人了。
无论如何,长公主是因为她们童家的外祖母才心伤,唐见微作为童家的媳妇、依仗着长公主的谋士,该安抚的时候还是得好好安抚。
安抚长公主的事儿落在谁身上都得愁秃了脑袋,但对于唐见微而言,却是手到擒来。
正好这几日她在研究春季主打新菜,备了高汤荠菜百页卷、烟熏牛肉拌栀子花、加入了徘徊花的花露制成的胶牙饧……自然也少不了三年陈酿一杯怀古——这可是唐见微的珍宝。
让唐伏和佟麟跟着端酒菜一块儿去了明日山庄,到了山庄发现童少悬也在,可想而知她是跟着天子来的。
唐见微这段时间忙于手中的事情,童少悬也日日点卯应差,昼时两人几乎没时间见面,也就只有晚上回到家中才能说上一会儿的话。
她俩各有各的忙,疲倦感让她俩无法说上太长时间的话,倦意催着她们很快相依而睡。
更不用说时常还需要在半夜起来哄一哄阿难,帮她换个尿布……
即便是睡在一张床上的爱人,可白天见面甚少。
所以穿着官袍戴着幞头,清秀又端庄的童少悬对唐见微而言,分外新鲜。
今日童少悬的唇色鲜艳欲滴,看着便是偷偷用了她的口脂,与童少悬清秀的脸庞意外地营造出了反差的氛围。
像是被唐见微糟蹋过似的,染上了她的颜色。
唐见微进门之后看见妻子,被妻子美得魂不守舍,心不在焉地给帷帐之后的卫慈和卫袭请安,让唐伏佟麟将酒菜放下,一边给卫慈介绍今日送来的新品,一边不断兴致勃勃打量童少悬。
白天的阿念也太好看了……
若是说夜晚换上寝衣,松散了头发的她,带着一股慵懒柔软的气息,那么昼时一身肃穆官袍的童少悬,便有一股森然禁欲之气。
瞧得唐见微春心荡漾。
可是……
不知为何童少悬见着了唐见微也开心不起来,眉心之中带着一股愁绪,尽管这份愁绪为她平添了一种更让唐见微想要磋磨她的心思。
唐见微看出来了,阿念这是真的有心事,而且事还不小。
“怎么了吗?”唐见微挨近她轻声问道。
童少悬想要开口,但是这事情好像很复杂,让她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卫袭和卫慈结束了在帷帐之后的谈话,婢女将帷帐撑开,仆役们例行检查完食物之后,卫慈道:
“赐座。”
唐见微和童少悬坐到帷帐之内,四人相对而坐。
尽管心里有些忐忑,但是唐见微还是嘴甜地向卫家姐妹介绍还未真正上市的精心杰作,让她们率先品尝一下,是否符合口味。
“有心了。”卫慈神色平静地拿起箸。
唐见微发现她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尽管很明显消瘦了一些,但正因为清减了,让她看上去更为精神。
谢天谢地,长公主并未因为外祖母过世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反而有种与先前不太一样的通透。
卫慈带着不似强撑的微笑,品尝食物和美酒,心旷神怡。
卫袭则是一贯的让人看不明白。
童少悬依旧忧愁之意不散。
童少悬有何心思,唐见微可太想知道了,她这急躁的性子全然忍不了,便在案下握住了她的手,上半身挨近她,轻声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童少悬给她回答,卫袭便先开口:
“朕人在东南之时,西南的战况万分焦灼,朕派去的阮将军惨死前川,而那澜仲禹借着阮将军之死,大肆收买人心,如今已然称霸西南,大有圈地自立之象。是朕疏忽了,只惦记着离开博陵自然能唱一出空城计,好让澜宛以为能够趁虚而入,从而杀她个片甲不留。没想到澜宛没在博陵上当,虽在菿县吃了败仗,得了些苦头,可真正谋划的是西南。阮将军之死对于卫苍而言损失惨重,更不用说澜仲禹踩着阮将军之死得势,会让澜家气焰更甚。”
言至此,卫袭捏着酒盏抬眸:“澜家已然在向朕宣战了。”
唐见微听卫袭这一番话,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更加惴惴。
“方才朕已经跟童爱卿说了,朕不能继续将她留在博陵,留在朕的身边慢慢培养,等她一点点地养起来。她必须迅速成长。不经州县不拟台省,这是祖上立下来的规矩,更是一名大苍要臣必须经历的。如今澜仲禹称霸西南,而西南还有一州他还未得手,也是西南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齐州。齐州决不能落入澜家的手里,所以朕封童长思为齐州刺史,前往齐州磨勘,为朕守住齐州。”
卫袭回眸,看着唐见微道:“待她手握功勋回朝,便是卫苍历史上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
唐见微知道,以童少悬的资质,得到齐州刺史之位,已经是天子破格提拔,更不用说大理寺少卿了……
童少悬今年不过二十岁,磨勘数年归来也是个年轻人。
天子不轻易许诺,而此时她能当面许下此承诺,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办,可想而知她对童少悬的看中。
但是……
既然齐州这般重要,澜家定会抢夺,童少悬去了齐州,还有没有命回来都未可知。
唐见微浑身发冷,她全然不想童少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可是天命难违,天子已然开口,那便是圣旨,便是她们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