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涯百口莫辩,毕竟扪心自问,他没法说自己白璧无瑕:“呃,比赛不要谈感情好不好?这样我还手压力很大。”
“好笑,你难不成还有礼义廉耻?”段香说着,又是一鞭抽出。
鞭子一道一道甩在地上,擂台出现了丝丝龟裂,围观者看着都觉得疼,暗搓搓地祈祷最好抽在渣男身上,狠狠剐下几片肉来。
向天涯躲来躲去,觉得没个尽头,只好道:“我和你只比赛,不谈其他。”语毕,他缓缓抽出了手中的雁翎刀。
刀名麟嘉,麒麟嘉瑞,是驱魔辟邪之刀,有化煞镇恶之力。
麟嘉刀一出,段香只觉一股清气扑面而来,刀上竟无一丝杀意。向天涯并不奇怪,愿意为陌生人仗义执言的姑娘在修真界不多见,刀比人会分辨善恶。
“你是个好姑娘啊。”他说。
而比起他的坦然自若,段香就要诧异地多了,恨恨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这样的好刀?明珠蒙尘,愈发可恨。”
向天涯未应声,举刀斩下,只闻平地一声雷响起,枝头的翠叶被气流卷起,叶柄脱离了枝头,随风盘旋在空中。
身在台上的段香感受最是明显——向天涯上台时,她觉得对方是个徒有其表的混蛋;他躲开她的攻击而不还手,她觉得他轻佻不尊重人;而现在,他拔出了他的刀,一切都不一样了。
风起卷,落叶舒,灵气若涨潮时的海水,汹涌得向面前的人涌去,他站在漩涡的中心抬起手臂,刀身泛着凛冽的白光。霎时间,狂风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擂台,段香惊愕地抬首四顾,发觉自己竟已被风暴裹挟,擂台外的众人被隔绝在千山万水之外。
她孤如海中扁舟,无依无靠,只能随波逐流。
好可怕的气场,是这把刀的,还是这个男人的?段香紧握拳头,深吸口气,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对手一眼。
诚然,这是一个过分英俊的男人,浓浓的剑眉扬起,眉宇间一股神气,深邃眼神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寻他的心思,挺直的鼻梁似乎昭示着他绝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谁想嘴角上翘,天生一副轻佻模样。
任何女人看到他,恐怕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这副皮囊太有迷惑力,人们总是看到他的风流,而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若是空有皮囊没有实力,又怎么能叫楚蝉这样的天之骄女痴迷不已呢?是她轻敌了。
可惜太晚了。
刀劈下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一只敏捷的豹子朝自己飞奔而来,修长的身躯矫健有力,顷刻间,豹子的两只前肢就搭在了她的肩头,巨力将她扑倒在地,獠牙尽在咫尺,随时都能咬断她的脖子。
段香的眼睛瞬时放大,不,不是她轻敌,就算她早有准备,也无法躲避这一招。
要死了!
她紧紧咬住下唇,渗出血来也不觉得痛,只是不甘地瞪大眼睛,倔强到最后一刻也不肯认命。
就在这时,扑到她的豹子低下头,收起獠牙,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脸颊。
段香心神一松,从可怕的气场中脱身出来,低下头,横在她颈间的并非锋利的刀刃,而是伤不了人的刀背。
刀不是剑,只有一刃,若不想伤你,便不动你分毫。
“你……”段香惊魂未定,说不出囫囵话来,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道,“我输了。”
“承让。”向天涯收刀回鞘,又变回了那个轻佻的坏男人,对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她站在台上伫立片刻,抿着唇回到了师姐妹之间。
“小香,你没事吧?”水悠然面露担忧之色。
旁边有师妹愤愤不平:“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水师叔,你可要为段师姐报仇啊!”
水悠然面色冷淡:“这是自然,他竟然敢欺辱我凰月谷的人。”
段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困惑于自己的举动,她想说什么呢……难道要说这个臭名昭著的男人好像没这么坏,既没有调戏她的言行举止,也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她们肯定会以为她被这个男人迷住了,更加认定他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有什么堵在喉间,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
向天涯受到了报复。
殷渺渺似笑非笑地问:“哎,那姑娘好俊的鞭法,好福气,抽得你开心不开心?”
“好了好了,扯平了好不好?”向天涯揽住她的肩,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殷渺渺慢悠悠地问:“怎么赔法?”
“夜行船?”
“唔。”她端详他半晌,忽而莞尔,“好吧,放过你了。”
正啃着糖葫芦的飞英:咦咦咦?夜行船是什么??
所谓夜行船,即是——
夜深人静时,锦帷深帐中,红烛泪倒浇,粉蝶偷花露。
向天涯和别的女人还会克制点,免得一言不慎就被人记恨在心,什么时候就因爱生恨把他宰了,但在殷渺渺身边毫无这样的顾虑,十分喜欢调侃她:“可怜啊,看来你们大门派规矩森严,深闺容易寂寞啊。”
“是是,比不上你生活多姿多彩。”殷渺渺伸手在他赤裸的胸前摸了把,柔软的指腹羽毛般拂过,惹得向天涯闷哼一声,捉住了她的手指:“你是不是逆生长啊?”
殷渺渺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嗯?”
“你以前没这么幼稚。”向天涯捏了捏她的脸颊,“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有八百岁了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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