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1 / 2)

老龙:“……”

“我们还是说回刚才的事。”他转移话题,“你所谓的一线生机,是在藏龙镜里吗?”

*

赤妖王和灵香山君还在僵持。

“烧尾化龙。”赤妖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周身的空气冷凝成冰,“你是告诉我,得到藏龙镜的,根脚是鱼?”

灵香山君不答反问:“妖王觉得,这个重要吗?”

“不重要吗?”赤妖王冷笑一声,临近的树梢上挂满了冰棱,无时无刻不昭显着他糟糕的心情,“我费了多少力气,好不容易……胡灵香,这件事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不管你是什么天灵狐还是赤狐,老子要你的命!”

灵香山君丝毫不惧,曼声道:“妖王想要我给你个什么交代?告诉你预言中的是谁,还是找出藏龙镜的所在?恕我直言,无论哪一种,都非明智之举。”

许多人都有妖族无甚心计,直来直往的刻板印象,但如赤妖王一流,早已不是刚修成人身的小妖,要是没点本事,光靠武力也统治不了偌大的地盘。因此,他虽动了杀心,却并没有急着下手,冷冰冰问:“哦?”

“妖王认为,得到了藏龙镜,就万事大吉了吗?”灵香山君轻轻一叹,“若是如此,我真是错看了您。”

赤妖王眯起眼睛,竖瞳森然:“有话直说,少给我故弄玄虚。”

这便是想听了。灵香山君妩媚一笑:“凤凰长眠,麒麟已死,寿龟一向装死,诚如妖王所言,想要号令妖族,确实是藏龙镜最可靠。但我必须问一问妖王,若是旁人得之,您可会心悦诚服,俯首称臣?”

赤妖王不假思索,冷嘲道:“痴人说梦!”他凭本事打下的地盘,凭什么别人拿了一面镜子就能取而代之?一念及此,瞬间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

“妖王不服旁人,旁人自然也不会服你。”灵香山君言辞锋利,“藏龙镜究竟有何奥妙,我等无人能知,将希望寄托于此,委实掉以轻心。”

此言有理。赤妖王垂眸思量了会儿,唇角勾起:“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什么要得到它?”

“看来妖王真的疑心我了。”

赤妖王道:“当初你派人送那两个人去旋风山,绝非无意之举。近年来,我一直紧盯着你,他们一来我便知道了——还不肯说实话吗?”

灵香山君淡淡道:“说了,妖王就会信吗?”

“你且道来。”

“好,我便告诉你。”灵香山君霍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欲毁之。”

赤妖王大吃一惊。

“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人人能做妖王,你这条蛇可以,熊可以,鼍也可以,猪狗牛马、蜂蝇蝶蛾也可以,凭什么还要让龙凤压在我们头上?”灵香山君不屑又轻蔑地说,“我天灵狐一族,与其奉他人为主,为何不自己雄霸一方?”

这话看似大逆不道,但妖族彼此争斗乃是常事,妖兽修到元婴,化出人形,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划地盘,赤妖王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也很清楚底下的山君但凡能进阶,第一件事便是挑战它。

他并没有发怒,只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

“我就知道妖王不信。”灵香山君懒懒道,“随你吧,要是想打,我随时奉陪。”

赤妖王按兵不动,并非怕了她,狐族妖媚,多擅魅术,真的打起来绝不是他的对手。他顾忌的是今日两人的矛盾传到其他妖王的耳朵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万一造谣他已得到了藏龙镜,后患无穷。他打定主意,警告她:“你最好安分守己地待在你的狐狸窝里,要是再敢插手,别怪我不念旧情。”

灵香山君抬了抬手,素腕雪白:“妖王走好。”

“哼!”赤妖王甩袖就走。

一刻钟后,灵香山君确定他真的走远,这才开启地道,放出了文茜和飞英。

文茜狐疑地问:“山君说要毁掉藏龙镜,此言当真?”

“当然是骗他的。”灵香山君嗤笑,“我要真想毁掉藏龙镜,等它出现也不迟,这么费心费力,折腾死了。”

飞英好奇万分:“那你想干什么?”

“与尔无关。”灵香山君重拾旧话,朝文茜微微一笑,“你要是想救他,就把和藏龙镜有关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我,要是我听着满意,就帮帮你们。”

文茜冷漠道:“若是不满意,我岂不是白说了?”

“自然。”灵香山君软软靠在榻上,一双秋水明眸顾盼生辉,“所以,要看你救他的心有多诚了。”

飞英想了想,手肘捣捣文茜:“文师姐,藏龙镜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妖族的事,和我们没啥关系,说就说了呗,向大哥的命要紧。”

文茜握了握双拳,复而松开:“好,我告诉你。”

无论如何,她欠他一条命,该还的时候不容含糊。

——和感情没什么关系。

*

凡人界,神女峰。

夏日炎炎,小太监黏走了聒噪的蝉,避暑山庄里静悄悄的,柔仪公主亲眼看着母亲徐皇后吃了药,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她走过长长的回廊,池塘里莲花盛开,碧叶接天,暖风送来阵阵香气,令人心旷神怡。身后跟随的大宫女见柔仪公主神色郁郁,轻声道:“这儿日头大,公主小心中了暑气。”

“我没事。”柔仪公主年方十三,娉娉袅袅,身姿如花骨朵一般秀丽纤细,但她的神色又十分成熟,绝不像是个寻常的少女,“我要四处散散,不必都跟着。”

随侍的八个宫女有七个福了福身,悄然退下,只余一个搀扶着她,权作陪同。裙摆迤逦,柔仪公主未多迟疑,便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的景色深幽绮丽,最出名的便是名为“金鳞池”的清潭。

柔仪公主走到池边,冰凉的水汽迎面,日头虽高高悬挂在头顶心,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热意,只觉清爽。

“我一个人坐一坐。”她斥退了唯一的宫女。

大宫女默不作声地避到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