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泊姨并不知道皇帝只是随意的调侃,还以为他真的在向自己征询意见。
对汐妃忠心耿耿的泊姨,并不清楚汉人立储的规矩,只想着若是能替主子的儿子谋下这大齐江山,未来又何须再求旁人的恩宠?
她几乎没太考虑,就颔首回答:“除了太子殿下,皇七子宁王若担大任,定能不负社稷之托!”
皇帝被她的回答说得一愣,想到这外邦巫婆本是汐妃的奴婢,立即猜出她是想给旧主谋利。
这话说出来,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皇帝只是开个玩笑,这老太婆居然说出这种话,那就是心里假设他跟太子会丢了性命。
皇帝虽然有些窝火,但毕竟这问话是自己挑的头,也没必要跟个大字不识的老妇较真,也就没处置她,但还是严厉地威胁了一句,让她以后不准妄议政事。
而此时此刻,奄奄一息的皇帝,脑子里一直在回忆泊姨说的话。
他缓缓侧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个儿子,又把目光转向一旁陪侍的太监:“扶朕起来。”
“父皇!”三皇子立即关切地哽咽道:“您伤势未愈,就躺着吩咐儿臣罢!”
“朕有大事要定,躺着不像样子。”皇帝神色威严。
太监只能上前小心,把皇帝扶靠在软枕上。
皇帝闭着眼睛,招呼随行的兵部尚书:“卿去准备纸笔。”
大臣已经知道皇帝这是准备拟遗诏了,只能忍着悲痛退出营帐,取来纸笔。
皇帝依旧闭着眼,淡然地开口:“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二十七载……”
“父皇!”几位皇子立即惊声呼喊。
皇帝缓缓摇摇头,让他们不要出声,继续总结了自己一生的功过得失。
到了宣布即位皇子的时刻,三皇子眼神放空地望着地板,微张着口,手心全是冷汗。
这是他极度期待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