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修真人士民风还是开放一些的,但那大多数是魔修之类,名门正道还是讲一些理法的,这话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也并不好听。
君夫人微微蹙了蹙眉,道:“这话有损女儿家清誉,易雁不可胡言乱语,好了,你们都坐回去,我们开始上课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不能严厉的反驳,否则只会更加叛逆,君夫人多年药宗的小孩子们斗智斗勇,很是明白,是以也不多言,只随口说了两句,便将话题岔开了。
皇甫易雁见君夫人这般,很是遗憾,只邵卿卿倒是面色如常,赶忙打开书。
药宗的课程都是药理,很是无趣,邵卿卿本来就不是什么学霸级别的人物,这五年来学的她昏头涨脑,想想都觉得犯愁,好在她属于编外人士,不必参加药宗的考试。
上这门课也不过是君渡夫妻不愿她太过游离于药宗年轻人之外罢了。
然而这节课过后,不知是不是皇甫易雁有意纵容,推波助澜,一天过后,谣言的版本便传成了邵卿卿心系裴景鸿。
上课下课之间,还有人跟裴景鸿瞎起哄。
“景鸿师兄,你那位卿卿姐姐该不会真的心系于你吧。”少年们故意问道。
裴景鸿蹙着眉低头不语。
“我看也说不得是景鸿师兄喜欢卿卿姐姐吧。”
一群人哄笑起来。
于这件事,药宗的弟子们多少有些微妙的意思。
皇甫易雁传出这样的谣言一来是为了试探裴景鸿对邵卿卿的态度,二来也是逼迫裴景鸿表态。她自觉药宗宗主独女的身份比那来历不明的邵卿卿强上许多,裴景鸿但凡有些野心,也不该为了邵卿卿放弃她。
而药宗的男孩子们又何尝没有藏了旁的心思。但凡是有些野心的,谁人不想娶到皇甫易雁这样的妻子,自然也跟着添一把火,说不得就能将裴景鸿这样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排除在外。
“是我喜欢她。”许久,裴景鸿开口,他抬头,环顾少年们或探究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慢慢说道,“是我喜欢她。”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裴景鸿不理会他们,转身大步流星地回了竹屋。
很快,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药宗。
邵卿卿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裴景鸿亲口说的。
邵卿卿裴景鸿的住处同五年前一样,还是连在一起的,两个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晚上吃过饭,邵卿卿照例去看裴景鸿练剑。
月色正好,裴景鸿拔出手中长剑,月光映在剑上,随着他的动作流光溢彩,当真是剑气如虹。
邵卿卿忍不住鼓鼓掌,夸道:“你的剑越来越好了,真的是不错。”
裴景鸿收了剑,额头上沁出一丝薄汗。
邵卿卿自然而然地取出帕子,上前一步帮他擦擦汗,这是她在五年间,做过无数次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裴景鸿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认真地看着邵卿卿的脸,神色间仿佛有什么欲说还休。
邵卿卿瞧着他的样子,微微一愣。
“今日我听到一些流言,说你喜欢我。”裴景鸿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他们,是我心系于你。”
邵卿卿“啊”了一声。
裴景鸿看着她惊讶的样子,心里越发酸涩起来,他声音低哑,委屈道:“我长大了,邵卿卿,我今年已十六岁,你若对我无意,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让我误会。”
说完,裴景鸿慢慢松开手,他心里还有一丝希冀,盼着邵卿卿能否认这件事,但听了这些,邵卿卿却沉默下来。
他苦笑一声,转身便走。
邵卿卿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唇,轻声说道:“无论如何,别答应皇甫易雁,皇甫仁动机不纯,小心你的玉灵芝。”
裴景鸿听此,脚下顿了顿,而后没有回头。
这一夜,邵卿卿失眠了。
五年朝夕相处,她陪伴着年少裴景鸿一点点长大,他那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并不完全相同。
他还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背叛,虽也是家破人亡,少年老成,但心里还怀着一丝热忱,加上药宗的平静生活,让他渐渐有些像普通人家长大的少侠一般。
邵卿卿有时候会忍不住在裴景鸿身上,找那个人昔日的影子,可有时候,邵卿卿却又觉得,这对如今的裴景鸿并不公平。
她起先明明是为了一个人,却不知为何,裴景鸿仿佛在她心里变成了两个人。
她把少年的裴景鸿照顾的妥妥帖帖,心里却有忍不住担心另外一个。
这一夜,撑到后半夜的邵卿卿忍不住爬起来,翻墙而去,她要跟某个一直避而不见的灵魂聊一聊,搞成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卿卿这样想着,进了裴景鸿的房间,随便抬手,便让裴景鸿昏睡过去,而后她俯身抵在裴景鸿的额间,长驱直入。
裴景鸿的识海已经完全是一片祥的草原,成年的裴景鸿似乎早料到邵卿卿会来,正坐在草地上面等她。
“裴景鸿!”看到仿佛没事人一样的裴景鸿,邵卿卿气不打一处来。
枉她这五年,担心受怕,更不敢随便进入他的识海,生怕影响他的恢复,却没想到,这厮竟然还能在这里优哉游哉地看星星?
“你搞什么啊!”邵卿卿气呼呼地走到裴景鸿身边,狠狠捶了他一下,“为什么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