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诏(2 / 2)

相媚好 八月薇妮 2614 字 15天前

景睿道:“起初我也不解,后来便想到,如雪在家之时,常弹一首曲子,唤作《长天净》,当初也是跟端王的结缘之曲。我当时虽然隐隐猜到这件事是跟端王有关,也派了你前去,但却无法确认卫凌手中究竟是不是真的拥有遗诏。”

景正卿听到这,便说:“看那些蒙面人蜂拥而去,父亲终究是赌对了,只可惜……遗诏终究落于他人之手,且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势力。”

景睿说道:“你莫非忘了你在路上遇到过端王?”

景正卿身子一抖:“儿子竟忽略了!当时还觉得奇怪,竟在那里跟端王爷遇见,如今想想,莫非王爷也知道了信儿,故而特特亲自前去?”

景睿道:“这种种皆有可能,现在我们只能猜,这盒子究竟落在了谁的手里,是皇后?还是端王,亦或者是我们不知道的什么人。”

景正卿道:“毫无头绪,要从何想起?”

景睿望着他:“前些日子皇后十分着急地召你姐姐入宫,你没觉出什么来?”

景正卿心头一凛:“儿子……也曾觉得古怪,听闻皇上的身子有恙,且我们跟皇后也并不如何亲近,为何皇后竟这样待见姐姐,难道说,皇后是……”

景睿道:“所以你也该明白为何先前我那样狠地教训你,皇后要把我们景家划到她的党族里头,可是端王……我们更得罪不起呀!”

景正卿忽而心痛:“所以……明媚……”

“故而明媚一定要去端王身旁。”景睿凝视他双眸,说道,“你现在总该彻底明白为父的苦心了吧?”

景正卿闭口,无法言语。

景睿说道:“幸好,虽然那匣子丢了,可是据明媚所说,那匣子没有钥匙是无法开启的,而……”

景睿面上才露出一抹笑意来,却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张愁眉苦脸。

景正卿却很了解自己父亲,惊道:“莫非妹妹把钥匙给了父亲?”

景睿唉声叹气,道:“正是,我也不懂她是真的不知,还是……听了卫凌的话所为,卫凌那个人……唉!”

景睿一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大为头疼。

景正卿好奇问道:“父亲,难道姑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么?”

景睿面上浮现恼怒之色,道:“若他只是个等闲之辈,怎会把如雪骗了去?连王爷都对他无可奈何?”

景正卿默默无语,知道长辈间必定曾有一番恶斗,过去这么许久了,景如雪的婚姻之事还是景府里头的忌讳。

景睿收敛了几分怒气,又说道:“如果明媚是无心把钥匙给我的,倒也罢了,如果是卫凌临终之前之时的……便值得探究了。”

景正卿听着父亲长吁短叹,忽地想到来的路上,遇险那一刻,明媚手托着那玄铁匣子,镇住蒙面人的那一幕……那个,究竟是她真心所为,还是早就停了卫凌的叮嘱而有意为之呢?

景正卿便问道:“父亲,若姑父有意让妹妹把钥匙给你,此举究竟有何意图?”

景睿苦笑说道:“有何意图?你自管想想,如今我们不知道那匣子究竟在哪一方的手上,但是不管哪一方,恐怕都需要这枚钥匙,而我握着这钥匙,简直像是……若是搭错了人,那可不仅仅是一人之祸了,又或者就算搭对了人,那后果也不一定究竟如何,现在就算想抽身,也无法脱身了。”

景正卿听了父亲的话,心头飕飕发冷:“这……姑父岂不是交了一枚烫手山芋出来?”

此刻,景正卿并没有跟景睿说,在他内心已经暗暗便认定是卫凌曾叮嘱过明媚要她交付钥匙的,绝非是明媚自己所为,若说是她所为,这无心之举引发的巧合后果,也太过可怕了些。

何况在上京路上的时候,景正卿旁敲侧击,说那匣子是给景睿的,明媚已经否认,可见这丫头是知道点儿内情的,就算不知匣子要给谁,却也知道不是给景睿。

然而卫凌明明在信中说了那样模棱两可的话,若说只是叫景睿派了他去接明媚,便有些名不副实,假如卫凌安排匣子用某种法子交给端王,却让明媚把钥匙交给景睿,这倒是有点像是卫凌的行事风格,也跟那封信有些符合了……

而匣子在中途被人抢走,这一切究竟跟卫凌有无关系?匣子又落入谁手?便得需要进一步查探。

景睿道:“他交给我的,何止是烫手山芋,简直是一把嗜血钢刀。”

景正卿细细思量:“此事有利有弊,端看我们自己如何处理,姑父他,莫非是考究咱们的意思?”

景睿听了这句,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往下一扫:“那个该死的妖孽,他就算死了,也不留我们安生!恐怕是记恨着当年……”

当着小辈儿的面,到底不好说下去,便咬牙停下,深呼吸几口,才又缓缓落座,望着桌上卫凌的那封信,默默沉思。

景正卿站在桌前,一声不吭,只觉身处一张极大的网中,网中有生门死门,端看他要走往哪个方向,而这一切下网的人,竟俨然是那个名不见经传、死了的卫县令卫凌。

景正卿心道:“想不到我那姑父竟是这样厉害的人物,天下人都想得到的遗诏竟也能被他藏在手中如此多年,不为人知,且死了也能算计我们一道……”

景正卿茫然想着,想到卫凌,想到明媚,忽地从卫凌的算计想到明媚有时候也会古灵精怪,忍不住又嘴角一挑,心想:“总算知道她为何有时候那么难缠了……”

景正卿想到这里,心中一惊,一想到她竟忘了身在何处了,他生恐给景睿看出端倪,忙敛了笑,抬头一看,幸好景睿正也在出神,并没留意他。

景正卿定了定神,心中又想:“但是姑父发那封信要挟父亲去接明媚,按理说应该不至于要害她,应是怕她无依无靠,故而让我去接来京内安置的?可如今她要跟了端王了,还有那匣子……等等,端王,明媚,匣子……莫非说姑父的意思竟然是……”

脑中灵光闪烁,景正卿像是想通了什么,身子发颤,可是又下意识地不肯去信,心底一万个声音大叫:不!不对不对!

景睿沉思之中,察觉有些异样,抬头便望见景正卿脸色煞白,一手撑在桌上,竟像是站不住脚似的。

景睿一惊起身:“卿儿,你怎么了?”

景正卿仓皇抬眸,却又掩饰地笑:“没什么……父亲,我只是……伤有些不舒服。”

景睿道:“几乎忘了你身上有伤,既然如此,我这儿暂时没事了,你便去歇着吧……只是为父同你说的这件事乃是机密,记得万万不可对第三人说起。还有,你以后出入,切记要多留神,免得给那忌惮你之人趁虚而入。”

景正卿答应了,缓缓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