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拎着沾满土的外套爬起来,不清楚试镜用了多长时间,大概一刻钟?没立即出戏,站在原地还有点蒙。
孙小剑过来扶了他一下,一起朝镜头走去。隔着桌面,他离曾震仅仅一米的距离,能看清对方眼尾的纹路和下巴处的胡渣。
曾震戴了眼镜,从镜片后投来一眼,在陆文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接下来要回去等通知,孙小剑和剧组沟通好,临走,没敢问曾震,问了一位副导演:“时间比较紧,陆文的表现还成吧?”
副导演说“不错”,语气不像敷衍。
陆文兜上棒球帽走出影棚,在阳光下后知后觉地放松下来,他嫌弃地把外套塞进垃圾桶,说:“早知道穿件旧的来。”
孙小剑骂了句“败家子”,问:“你自我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陆文评价道,“谈不上满意或遗憾,比较平和。”
孙小剑担心地说:“不会砸了吧?我感觉你演得挺好啊?”
陆文白他一眼:“你懂个屁,这叫平常心。”
瞿燕庭以前教过他,好演员就像一杯白水,每个角色是投入水中的佐料,变成不同颜色和味道,之后沉淀又恢复成一杯白水。
上了商务车,陆文从包里抽出一份采访稿,今天再做一个采访就可以收工了。车头缓缓打弯调转,他问:“对了,剧组多久给结果?”
“三两天吧。”孙小剑回答,“据说已经试过好几茬了,你这是最后一波。”
陆文抖了抖手里的稿件,不经意瞥向窗外,看见有个人迎面从车旁走了过去。他拽孙小剑,说:“哎,你看那人。”
孙小剑推推眼镜:“你认识啊……嗯?貌似有点眼熟?”
陆文有同感:“我也觉得在哪见过。”
他在脑海里搜寻,可是每天见的工作人员太多了,一时三刻记不起来,孙小剑提醒道:“净琢磨没用的,赶紧看稿子!”
下午结束采访,陆文回公司开上自己的车,阮风前两天飞横店开工了,林榭园终于有了他一席之地。
半路买了点零食,陆文走安全通道爬上九楼,掏出瞿燕庭赐予的钥匙。其实是他主动要的,阮风有,那他也要有。
瞿燕庭待在书房,听见动静没挪窝,不多时陆文洗完手探头进来,问:“作家,搞创作呢?”
瞿燕庭将页面最小化,应了一声。陆文敏锐地察觉,冲进来说:“你是不是关了?干吗啊,又搜索什么呢,还是在看片儿啊?”
“没有……”瞿燕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陆文绕到桌后,确认电脑上只有一份剧本文档打开着,嘟囔道:“那你紧张什么,还以为你背着我看什么好东西。”
瞿燕庭失笑:“我改剧本呢,你累不累啊,去休息会儿吧。”
陆文说:“我陪你吧。”主要是他怕无聊,双手托住瞿燕庭的腋下,把人抱离椅面,自己坐进去岔开腿将瞿燕庭放在身前。
一阵失重的感觉,瞿燕庭回神时已经被抢了位子,无奈道:“你别陪我,有人盯着我写不出来。”
“那说明你缺乏定力,”陆文说,“那叫什么来着,红袖添香在侧。”
瞿燕庭拧他大腿,可惜太结实拧不动,气道:“你还红袖添香……你干脆红颜祸水算了。”
陆文倾身挨住瞿燕庭凸起的肩胛,大手环在对方的腹部暖手,说:“哎呀,你快改吧,要不然我上阳台浇花去。”
花都死一半了,瞿燕庭不敢再吭声,点开剧本继续修改,双手支棱在键盘上方攥了攥,迟迟没有敲下一字。
陆文歪着头,下巴搁在瞿燕庭肩膀上,逐渐看清这段戏的内容,怪不得不自在,原来是一场床戏。
这场戏在《藏身》的后半部分,情感和视觉表达都很浓重,瞿燕庭抚上键盘,不算快地打下一句露骨的台词。
陆文本来只想缠着对方,此刻认真地盯着屏幕,问:“孟春台是男主吗?”
“嗯。”瞿燕庭修改了一处用词,感觉贴在腹间的手掐紧了他,明显的一声,他听见陆文吞咽了一口唾沫。
“陈碧芝是女主么?”陆文又开口,“她……好辣啊。”
瞿燕庭没有回答,继续往下修改,这个故事女性的戏份不太多,但很重要。改完开头几句,真正进入这场床戏,他抿住了嘴唇。
肩膀吃痛,陆文突然啃住他,磨着他的棉t和皮肉咕哝:“她太奔放了吧。”
“操,孟春台有点东西。”
“真你妈生猛。”
“妈的,怎么这么脏啊。”
肩部被唇舌洇湿一小块,热热的,瞿燕庭的双臂漫上一丝酸麻。倏地,陆文不知是腻味了,还是臊得慌,把脸埋在他颈和背的衔接处。
陆文闷声道:“瞿燕庭,原来你写的本子这么野。”
“……”瞿燕庭分不出是夸是贬,解释道,“因为陈碧芝是一个妓女。”
陆文抬起头:“孟春台在嫖啊?”
本质上来说,是,但在情感上又不单纯如此,瞿燕庭还没纠结出准确的形容,陆文催促道:“你接着改啊,爽、爽完了还有一段呢。”
这一段是纯台词对话,直白,粗糙,瞿燕庭敲下一个“哥”字,是陈碧芝对孟春台戏谑又妩媚的称呼。
身后,陆文应景地说:“哥,这能播吗?”
瞿燕庭不堪其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