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气得有些晚了,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被褥里透着一股晒过阳光的味道。
她翻身坐起来,听到屋外传来隐约的对话和捶打木桩的声音, 就站起来活动了下, 走了出去。
屋外肃修言正抡圆了手里的锤子, 一下下地锤着面前的木桩。
韩七则扶着木头桩子, 还时不时指挥两句:“用力匀一点,别锤歪……好了,再来一下……”
程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默默问了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肃修言一边轮锤, 一边还能气息均匀地开口解释:“韩先生说林子里总有鹿来院子里捣乱, 踩坏了他种的番薯藤,我帮他修一个篱笆。”
他还挺勤劳的, 一大早就起来干活。
程惜有些不好意思, 摸了摸鼻子说:“需不需要我帮忙?”
肃修言摇了摇头,几下已经锤好了一个木桩,又移动到下一个地方去了。
肃修言还抬头用下巴点了下屋里的木桌:“早饭给你留好了,你可以先去吃了。”
程惜于是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去屋里面找吃的了。
她就这么混吃等死了一天,期间在木屋周围转了一圈, 看了很多花花草草和小动物。
不得不说,这地方的风景和空气是真的好,天空瓦蓝,微风柔和,丛林间还传出隐约的花香,不知道更远的地方,是不是有着什么花丛。
晚上之前,肃修言就帮韩七修好了一圈篱笆,还修得十分整齐漂亮,甚至还没耽误料理一日三餐。
程惜看着这些,深感他现在是不是太能干了点,衬得她好像是个废物。
晚饭的餐桌上,韩七喝了一口炖肉汤,突然感慨似得开口:“老朽在这林间藏了二十多年,你们两位,是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程惜想提醒他“两个人”怎么“唯一”,但气氛很严肃,她就没开口。
接着韩七就讲了一堆话,大概就是他二十多年前也曾经是覆手第一城的长老,在权力倾轧中被人下了毒。他跑出来运功逼毒捡了一条命,脸却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他隐藏在这片丛林中过着野人一样的生活,开始的时候还想报仇,后来生活习惯了竟然也就放下了报仇的心思,开始好好过日子了。
反正在覆手第一城的日子,他也是每天疲于算计别人,没几天开心的
。
说到动情处,他被眼皮挤到变形的眼睛中还闪烁了几下泪光。
这下程惜就更不好意思打断他了,只能配合着同情又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等韩七终于说完,肃修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忙了一天累着,低头沉闷地咳嗽了几声。
程惜现在对他的情况很敏感,也顾不上韩七,立刻转向他神色严厉地说:“你累了就睡,要吐血就赶紧吐,咳什么咳?”
肃修言顿时连咳嗽也不敢,抿了抿唇,起身低声说:“那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他还真就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地回里屋了,还关上了那扇没什么作用的木板门。
程惜看着他的背影和那扇破木门咬牙切齿,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对韩七说了句:“老先生您先吃,我去看一看他。”
韩七笑呵呵地表示没关系,程惜大步走进去又关上了门。
屋子本来就小,她一进去就看到肃修言坐在床上,一手扶着床沿,一手将一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手帕按在唇上,低着头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干什么。
程惜一个大跨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动作蛮横地揽住他的肩膀。
她的另一只手抬起来,却跟凶狠的神色不匹配地在他胸前轻轻抚,寒着脸问:“疼吗?”
肃修言也没否认,就是将唇上的手帕收起来握紧,沉默了一阵说:“没事,你别太担心……”
程惜虎着一张脸冷笑:“你都这样了,我们两个又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我连个氧气瓶都找不到,你让我不担心?”
肃修言又抿了唇,低着声说:“我不缺氧……”
程惜冷冷地笑了:“现在很会顶嘴了。”
肃修言立刻又怂了,他不太敢吭声,隔了一阵才试探着说:“你不觉得既然是这个世界的病症,那么用这个世界的治疗方法会更容易痊愈一点吗?”
程惜瞪了他一眼:“你想说点什么?”
肃修言抿了下唇说:“你应该是个神医的……”
他一句话没说完,程惜又打断了他:“怎么?你希望我立刻变得精通中医?”
肃修言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就又去咳嗽。
他一咳嗽程惜就心惊肉跳,连忙说:“好了,好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
肃修言成功拿捏了她后还有些小得意,微弯了弯唇,将身体轻靠在她肩上,低声说:“我有些累。”
程惜在心中暗暗唾弃,现在不但会狂霸酷拽,还学会撒娇了,真是能耐了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她的手却不自觉地搂紧了他的腰,声音也柔和下来:“真累了就早些休息。”
肃修言觉得时机成熟,也终于敢说了:“之前你吃的芋头糖水里,我加了点安眠药。”
程惜“呵呵”了声:“果然。”
肃修言看她语气也没有特别生气,就接着说:“等你睡着后,我联络了肃道闲。”
程惜冷静地问:“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