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她有些愕然的:“你、李大人你……”

直到现在东淑有点醒悟,李衾从一开始大概就看破了她想提什么,所以故意作弄她。

“你早猜到的对吗?”东淑问。

李衾并未否认:“差不多吧。”

他实在太了解她了……咦,怎么会这么想。

应该是因为他本来就擅长洞察人心吧,不独独对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

比如方才皇帝为何会那么巧的正好来到了凤栖宫。

无非是他使唤了一个小太监去龙寝处多了一句嘴而已。

东淑则停下步子,她看着李衾:“那李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救侯爷。”

李衾道:“因为我插手的太多了,会适得其反。”

东淑想起皇帝在殿内的那句“李子宁你也不能相信吗”,她咬了咬唇:“可李大人已经插手了,难道还能站在岸上,独善其身吗?”

李衾的双眼微微眯起,透出几分慑人寒芒:“你……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求李大人。”东淑回答。

皇后在殿内说的那些话,东淑最在意的,是内侍司“炼丹炉”的比喻,虽然这比喻听着不吉利,但李持酒再窜天顽劣,到底不是有七十二般神通的孙武功,他不是钢筋铁骨,也没有吞吃老君仙丹,给内侍司的刑罚折磨,将会如何?

东淑不敢去想。

就算是有百般不喜欢李持酒都好,但那是她的夫君,夫妻本是同命鸟,但她从不是那种“大限来时各自飞”的。

且李持酒是对他们姐弟有恩的,知恩图报,只要有点良知的生灵皆都会如此。

她务必要李持酒好好的,哪怕她还在私下筹谋如何离开他。

李衾长长的叹了声:“少奶奶这样求人的方式,真是独特,竟像是要强买强卖一样。”

东淑欲言又止,只凝视着他唤道:“李大人。”

这一声,竟是缠绵悱恻,万种情意。

可是李衾明知道,就算万种情意也不是向着他的。

东淑定了定神,暗暗的劝自己不要着急,道:“我曾经对侯爷说,李大人对他有知遇之恩,因为李大人的赏识跟破格提拔,我们才能从云南回到京城,镇远侯府的人,永远都要对李大人心怀感激。”

李衾眼神变化,嘴角微微一动。

东淑正色道:“实不相瞒,曾经因为在岁寒庵里、关于李大人先夫人那些话,我很怕侯爷得罪了大人您,所以曾经规劝过他,但是侯爷却不以为意。那时候他是怎么评价大人的,您想知道吗?”

李衾仍是缄默着,眸色如海。

东淑瞧着这个男人,他的身量挺拔,肩膀宽厚,加上相貌清正,气质沉和,看着是个很能给人安全感的人,不像是李持酒那样锋芒毕露,这样的韬光隐晦内外兼修,正是她所欣赏的。

东淑道:“侯爷那时候说我是妇人之见,他说:‘李大人若是那种偏私狭隘的人,就不会破例召我回京了,他是很公私分明、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物’。”

当然,在这之后还有一句关键的“除非”。

可是如今东淑想要打动李子宁,当然要发挥出“断章取义”的优良作风,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自然不能提半个字儿。

果然,在东淑说完之后,李衾喉头微动……他果然有反应了!

东淑道:“大人对于侯爷有知遇之恩,可侯爷对于大人也是同样的……说句僭越的话,也是暗暗把大人当作知己,甚是敬重的。就算是为了这个,大人也不能弃侯爷于不顾,大人,算是我替侯爷求您。”

她说到最后,便微微屈膝,向着李衾行了一礼。

假如李衾知道镇远侯在那句“惺惺相惜”后面还有一句“精华高论”,此刻他也不至于轻易给东淑打动。

但是本来因为岁寒庵设计太子,选择了牺牲李持酒,这是违背了李衾素日的行事规则……虽然也是他因为听说东淑的遭遇,怒不可遏所下的决定,为了萧东淑他不惜一切,哪怕是太子,哪怕是李持酒,哪怕是眼前这个人!

虽然这世间只有萧宪一人知道此事,但对李衾而言,他心里也是无法忘记的。

此刻又听东淑说了这番话,李衾复长叹了声,目光在东淑面上逡巡了片刻,只淡淡道:“先出宫吧。”

因为事情是皇后授意而为,内侍司行事又隐秘,因此镇远侯入内侍司的事情外间竟极少有人知情。

苏夫人那边儿,只听说东淑给皇后传入宫去,还不知是因为什么,加上萧夫人抚慰得当,苏夫人甚至以为是好事呢。

等东淑回了府内,苏夫人忙问究竟,东淑只含糊搪塞道:“原本是娘娘听说我的样貌有几分跟萧家的那位夫人相似,有意要见我一见,看过了也就叫我出宫了,没有他事。”

苏夫人完全不怀疑还有别的可能,闻言摇头道:“怎么人人都说你像,可惜我没见过那位萧家夫人,不过今儿看了顺义侯夫人,似乎也没多像,他们毕竟是姊妹,按理说该有些酷似的。”

东淑因想着李持酒的事,随口道:“虽是姊妹,不过是堂姊妹,不是一个房的,自然不像,别说是跟她,其他的几个兄弟姊妹,相貌也都没有多像的。”

苏夫人见她自然而然侃侃而谈,呆呆道:“你、你怎么知道?”

“嗯?”东淑回神,才反应过来,眨眨眼道:“这……呃,我看萧大人就很不像嘛,所以才这样猜的。”

苏夫人笑道:“你说是猜的,我还以为你都见过呢,说的那样煞有其事的。”

外头一直没有镇远侯的消息,东淑提心吊胆,也不敢跟苏夫人说。

幸而镇远侯常年的在外头飞,所以苏夫人半点儿也没疑心。

东淑却有点熬不住了,才过了一天半,她就觉着艰难的很,以前不想见镇远侯,但知道他在外面好好的,不管怎么兴风作浪,横竖无恙这就罢了,哪怕他去飞上一年半载,更好。

但现在知道他在内侍司里捱苦,竟觉着时时刻刻煎熬,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