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竟是萧宪。
李持酒松开了东淑,转身要退出去,又回头看向她:“我相信我的直觉,别叫我发现……”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发现什么?这个人简直疯魔了。
东淑无言以对。
镇远侯话未说完跳了下地,在外头似乎在跟萧宪说话,而马车略略一沉,却是明值从车门口进来了。
明值扑到东淑怀中,又给她紧紧地抱住:“怎么样?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忽然发现明值的脸上的确有两块伤,嘴角微肿,额头上似乎也有点淤青,看着有点狼狈。
东淑捧着小孩儿的脸,惊怒道:“是镇远侯吗?”
“不不,不是侯爷,”明值忙否认:“姐姐,你别生气,其实、其实不关侯爷的事,他是为了我好。”
“什么?”东淑愣怔,“他把你带到这种地方,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明值说道:“侯爷……是为了替我出气的。”
才说了这句,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动从车外头传来。
东淑侧目,下意识地掀起帘子看出去,却正看到萧宪跟李持酒面对面站着,萧大人右手的衣袖飞扬,显然是刚刚在镇远侯的脸上来了一下。
第54章
东淑眼睁睁看到这一幕, 先是震惊, 继而紧张。
李持酒向来是个混不吝的人物, 之前面对李衾的时候,虽然李大人对他是知遇之恩, 他却还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不羁言行呢。
如今萧宪打了他, 却不知他是什么反应。
却见李持酒的脸给打的稍微往旁边侧了侧, 又慢慢转过来对着萧宪。
他竟没吱声。
萧宪却道:“你不要太放肆,别以为是李衾调你回来的,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让你这样不顾体统, 不管法纪, 任意胡作非为。——你还敢笑?”
“不不,萧大人别误会, 我不是笑您, ”李持酒解释说道:“只是萧大人的意思,是我仗着是李大人调我回来才‘狐假虎威’的,其实不是这样儿的, 李大人自然满心想我规矩, 只是他也管不了我罢了。”
萧宪冷笑道:“好啊,他都管不了你, 那就是没有人能管得了你了?”
这会儿李持酒也看见了东淑在车内正望着此处。
他看看东淑, 又看向萧宪,脸上的笑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古怪,不像是讥诮, 也不是不屑,反而带些许纯粹的喜欢似的。
李持酒竟说道:“别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不过……萧大人的话,我自然是得听的。”
萧宪眉头一蹙。
萧大人却也不是很信这话,只当李持酒是随口应付罢了,便冷笑道:“你不用跟我油嘴滑舌的,横竖你不是我的人,我自然也不管你,只是你别得寸进尺,先前你拦她的马车,我尚且没得空找你,你竟变本加厉,更加惹出这些事!你自然知道她如今住在我的别院里,便是我照看着的人,不是你侯府的人了!以后你要再敢为难她或者怎么样,我可不像是李衾那样爱才!”
李持酒顿了顿,仍旧很好脾气般的回答:“萧大人说的我都知道了。”
他的态度居然异常的顺从,毫无顶嘴不恭之意。
不仅是车内的东淑觉着诧异,连萧宪都有些意外。
萧宪又多看了李持酒几眼,脸上愠色总算收了几分,又道:“学堂的那老先生,还有抚宁伯府的那孩子,李府的那个,不许再为难他们。”
“知道,其实事儿已经结了,立刻放他们走。”李持酒满口答应。
萧宪盯着李持酒看了片刻,也不知道这个人心里到底想什么,但该说的都说了,也懒得再跟他多言。
于是只道:“今儿你应的话最好别忘了。”
等萧宪上了马,陪着车驾远去后,原地又只剩下了李持酒一人。
镇远侯目送萧宪的身影跟那辆马车消失在街头,良久,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慢慢抬头。
头顶是一轮半圆的月,月色皎洁,漫天清辉。
他身处的是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居然仍有一种孑然而立,无人可知的孤独之感。
马车往萧宪别院而去。
车中,明值便将今日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东淑。
正如东淑之前猜测的,本来镇远侯就是才进京的,没什么根基靠山,那些小学生们却都是京城内贵宦世家的子弟,又看江明值生得瘦弱年纪又小,不免有些欺生。
其中又有抚宁伯府的孩子,因为先前抚宁伯夫人给东淑面斥,记恨在心,她自然没有好话,那小孩子听大人议论起来,便也把些偏见厌恶等存在心里,时不时地就找明值的晦气。
本来明值就难以融入这学堂里,只是忍着罢了,后来给其他孩子们针对欺负,明值担心东淑为难,就一直退让,且只字不提。
谁知到东淑跟镇远侯和离后,这些孩子们就变本加厉起来,起初因为镇远侯“名声在外”的缘故,他们还有些忌惮,不敢动手,只是偶尔骂几句,推挤刁难罢了,如今不必担心镇远侯如何,自然乐得放开了手脚。
这天,明值给几个人围着打了一顿,他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又想到东淑不在府里,倒是可以回去躲一躲。
于是就带了小厮往回走,谁知路上偏遇到了镇远侯李持酒。
李持酒正带人巡城,远远地看着眼熟,走近了时候,才发现明值脸上青肿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