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留春道:“您只管带了就是,横竖是我们三爷的心意。”他说了这句,脸上有些为难,终于道:“您真的非要走不可吗?”

东淑问:“怎么了?”

留春道:“三爷前几天吹了风着了凉,都没去上朝……虽然说是害了风寒,可我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必然是为了您要走的事。”

东淑忙问:“他的病怎么样,可要紧吗?”

留春有些难过道:“我看病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心上……何况三爷又不爱喝苦药,自然好的慢了。”

东淑垂头想了半晌,就叫甘棠来磨墨。

她提着笔,又思忖了半晌,终于写了一张纸,拿了递给留春道:“你带了去先给大夫看看,若是对身子没什么害处就抓了去熬给他喝。”

留春道:“少奶奶还会给人看病?”

“啊?”东淑愣怔,看了看那药方,才笑道:“不是,我忽然记起来的一个方子,兴许有用,我记得是不苦的,你只管拿了去试试看就是了。”

留春叹道:“若是不苦的药就好了,至少主子肯喝啊。”

次日早上东淑跟明值等起了个大早,门上已经备好了车马,正要启程,就见有一行人从街上来了。

东淑以为是萧宪,止步细看,才发现竟是李衾!

那边李衾打马而来,淡淡地道:“这就要走了吗?”

东淑道:“正是,李大人如何来此,莫非是找萧大人的?”

李衾道:“哦,萧宪病了,托我来送行的。”

东淑颔首道:“萧大人有心了,只是很不必劳烦李大人,我自己出城就是了。”

李衾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夫人不必客气,请吧。”

东淑见他这样,当下不再谦让,于是也上了马车,一行往城外而去。

马车出城,碌碌而行,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六七里地,东淑叫停车,自掀起车帘道:“李大人,已经够远了,可以留步了。”

李衾看看前头的长路,又看看东淑:“也好。千里搭敞篷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就不远送了,江夫人……且自珍重。”

东淑一笑:“多谢。”

放下帘子,马车便仍往前奔去,李衾一行却立马原处,良久没有动。

话说东淑这边儿走了有半个时辰,安静太平。

东淑因为昨儿睡得晚,又起的太早,她打了哈欠,靠在车壁上迷糊。

直到马车颠簸的时候,东淑一个愣怔醒来,脱口叫道:“子宁!”

睁开眼睛,却见是甘棠跟明值在身边,东淑的心怦怦跳,仓促间并没醒悟自己刚叫过什么,便抚着心口道:“我刚刚吓了一跳。”

甘棠道:“难道又做噩梦了?做噩梦也罢了,怎么又叫李大人呢?”

东淑一怔,明值在旁忙道:“叫你别说的怎么又说了?”

甘棠道:“现在不要紧了,咱们都出京了,也早跟侯爷和离了。”

东淑给他们这没头没脑的说的越发愣了:“你们在说什么?”

甘棠道:“奶奶还不知道呢?之前从回京的时候,你不是病了一场吗?病中你常常唤‘子宁’,我当时以为你唤小公子的,后来到了岁寒庵,才知道李大人的字是这个。”

明值之前处处警惕,可如今就像是甘棠说的,毕竟已经出京了,料必无碍,于是才也问道:“姐姐,你之前也不认得李大人的,怎么就知道他的字,还在梦里叫嚷呢?”

“他的字?是……”东淑看着明值,“子宁?”

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如同轰雷掣电一样,她想起刚才迷糊中“梦见”什么了。

——“你等我回来,我定会凯旋而归,不会让你失望。”

但她很舍不得,哭着抱住他不肯放。

像是一个开始,场景忽地转变。

忽然间又是那个人在耳畔轻笑:“云暗青丝玉莹冠,笑生百媚入眉端……醉来直驾仙鸾去,不到银河到广寒。”

红烛摇曳,烛影昏沉。

她汗津津的,又是无力,在他的怀抱中左冲右突,终究无法逃脱。

他的低笑也像是有形的手臂一样,将她包围其中。

“想不到夫人这般热情,那为夫只好再尽力而为了……”

“李衾!”她气急败坏的,羞恼交加地试图推开他:“别放肆……李子宁!”

猝不及防的记忆,像是醍醐灌顶般冲击而来,东淑头晕目眩,心突突的跳的厉害,她拼命想让这些“东西”停下,却无法控制。

这种感觉,就像是溺于水中,脚下是无边的深渊,而头顶的真相又太过于刺眼,几乎叫人无法接受。

正在东淑忍不住要抱住头的时候,车厢外一阵惊雷似的马蹄声传来。

明值爬到车窗往外看去,忽然道:“奇怪,是、是李大人……还有那是、萧大人?莫非有什么事吗?”

那个“萧”字像是什么锐利的箭矢,猛地刺穿东淑的心口,也将那宛若厚厚蚕茧似的记忆封印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

“萧、萧……”有什么东西将脱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