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一侧是湖水泛波,一侧又是绿树成荫,景色好不说,且清凉无比,众人都非常喜欢。
薛老夫人也觉满意,道:“在这个地方坐着喝一杯雄黄酒,才真正对滋味呢。”
东淑从进李府内厅,就察觉有人频频盯着自己。
这是自然的,一来是她的这张脸,二来,若说京城内现在谁是炙手可热的,她说第二,只怕也没人敢称第一。
对众人来说——萧府的干女儿,李府未过门的媳妇,这个身份,只有当初的“萧东淑”可以比拟。
不过在许多或好奇或惊疑的目光中,东淑发现有个人的眼神格外不同。
那就是刚刚在石榴树前念诗的那位屈姑娘了。
除了两府的世交外,兵部跟工部关系颇为密切,毕竟要仗着工部的军器局,所以李衾跟屈大人的关系也非常之好,曾经一度还有些流言传出来,比如屈尚书有意联姻之类……
以前李衾“名花有主”的还罢了,东淑虽知道他很招人的眼,但他毕竟行事端方,虽然有招蜂引蝶颠倒春心的资本,却从不滥情风流,就算有人觊觎,他也自有法子应对,因此东淑是很放心的。
但是后来自然不同,李衾成了鳏夫,那原本退避三舍的蜂蝶们自然重又闹哄哄了。
东淑记得自己当初以“江雪”的身份进萧府的时候,曾听说过这屈姑娘是钟情于李衾的,为此也等了李衾两年。
这么一想,如今屈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古怪,也就是理所应当了。
因为天热,众人均都懒怠吃东西,只喝些雄黄酒应景,并吃些新鲜的水果。
时鲜的大樱桃蜜汁甘甜,桑葚酸软味佳,杨梅爽口,枇杷熟烂,东淑捡着吃了会儿,又怕真酸了牙齿,便停了不吃。
正在这时,萧浣溪起身走过来轻轻地拉了她一把。
东淑见张夫人正跟李府的两位太太寒暄,就也起身随着她走了出来。
东淑问道:“怎么了?”
萧浣溪道:“干坐着很是无趣,姐姐跟我去看看那石榴花如何?”
“就这么喜欢?回头在府内也叫人多栽些就是了。”东淑说道。
萧浣溪笑道:“姐姐说的倒是轻巧,只是那着急现栽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哪里比得上这里的年岁深远,这般有气势。”
两人才要走,就听到身后有人道:“你们悄悄地在做什么?”原来是屈姑娘也出来了。
萧浣溪笑说了,屈青瑶道:“你跟我心有灵犀,我也正想再去逛逛呢。”
于是三人一路往前而来,沿着湖畔走了片刻,眼见石榴树在望,萧浣溪笑道:“快看,那边儿有个秋千架,怎么先前咱们都没看见呢?”
东淑闻言微怔,抬头看去,越过树丛石榴花树,隐隐约约果然见东墙下立着一个秋千架子。
走近了看,却见木架上原本的红漆已经斑驳,看着像是有年岁的了,并不是新竖的。
东淑看着这秋千架,百感交集。
依稀中仿佛看到两个影子就在那秋千架旁边,喁喁低语,宛若神仙眷侣。
只可惜已经是梦幻泡影。
萧浣溪转头四看,原来从外头看的时候多半只看见石榴树,到了里间才知道别有洞天。
她便笑道:“这里好玩儿,又隐秘,风光又好,江姐姐屈姐姐,咱们一起荡秋千如何?”
东淑回神,迎着萧浣溪的目光,微笑道:“这个怕是不妥吧,毕竟是人家的院子里,咱们这样冒失过去,是不是有些像是鸠占鹊巢了?”
屈青瑶本还有些踌躇,听东淑这么说反而道:“这有什么?秋千架既然竖在这里,难不成不许人儿玩吗?平时咱们不来的时候,他们府内的人自然也玩儿的。我们是客人,如今没人的时候坐一坐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便偏跟萧浣溪道:“妹妹,你上去,我帮你推。”
萧浣溪忙摆手笑道:“还是不了,我怕。”
“怕什么。”屈青瑶拉着她走到秋千架旁,摁她坐下,吩咐道:“你只握着两侧的绳索别放手就是了。”
萧浣溪嗤地笑了,又对东淑道:“江姐姐你过来呀。”
东淑缓步也走到近前,却只管出神的打量这秋千架。
这会儿屈青瑶推了萧浣溪一把,她便双足悠悠然的离地,裙裾随风飘了起来。
萧浣溪忙道:“姐姐轻些,太高了。”
晃了两下便觉着头晕,当下跳了下来,却拉着东淑道:“江姐姐你试一试,可好玩儿了。咱们府内怎么没这东西?”
东淑身不由己地给她摁落,不知如何是好。可巧在这时候,却是李府的李祈晴跟萧安安寻了来。
见她们在这里玩耍,李祈晴的眼中先掠过一丝诧异。
李姑娘同萧安安走到近前,看着东淑笑道:“江姐姐好兴致。”
东淑已经站了起来,萧安安见她不肯,自己便毫不客气的落座,又催着萧浣溪帮自己推。
这边李祈晴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秋千,是当初三嫂子还在的时候,三哥哥叫人特意立的。”
萧安安坐在秋千上一愣:“三嫂子?你说的是……”
萧浣溪道:“当然是我们东淑姐姐!”
李祈晴点点头,道:“自打嫂子出事后,这秋千就荒废了,曾有人想拆了它,却给三哥哥喝止,于是就留了下来直到如今。”
萧安安原本还大有兴致,听到这里已经慌得站了起来。
李祈晴笑道:“所以叫我说,还是别在这儿玩的好,虽然三哥哥没明着说,可是阖府里的人没有一个敢来这里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