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嘉刚酝酿出的一点离别情绪骤然消散,冷笑:“每天来家里的钟点阿姨是鬼吗?”
吴臻老神在在地说:“封闭训练期间你连钟点阿姨都见不到。”
“见不到就见不到,你吴老师才是离不开科技便利的巨婴,我可勤快又独立着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旗立得很直,倒得也很快。
出发当日,贺思嘉与吴臻依依惜别后,就和所有试训人员一同登上辆军航的飞机。
飞行过程贺思嘉已不愿再回忆,总之起飞时犹如旱地拔葱,降落时宛如瓜熟坠地。
贺思嘉完全是被叶闻飞扶下飞机的——是的,他与“智商不高的话痨”连续第三次合作了,若不是前两部戏都还没播,cp超话只怕都已经冲进前十。
总之两人你靠我来我靠你,脚踩在地面的一瞬,他们同时吐了。
即便大部分人都面如土色,剧组也没安排休息时间,所有人上缴手机后,统一被赶上辆卡车。
一路颠簸到了目的地,条件可想而知好不到哪去。
剧组包下了一家宾馆,以及宾馆后面的一大片空地。空地原本是养马的,如今已被改建成半封闭的训练基地。
好在房间还不错,演员都是两两一间。贺思嘉本以为自己得和戚子绪住,暗暗提高了警惕,哪知剧组却给了他们自由选房的权利,如此,叶闻飞便成了他室友。
草草在食堂吃了午饭,贺思嘉都来不及洗掉一身尘土,就被通知下午正式开始训练。
试训内容包括体能和文化课两部分,其中体能项目非常繁杂,除了日常有氧无氧训练外,还有攀岩、滑雪、拉练等,而文化课则多是些登山相关知识理论和经验分享。
高原地区氧气稀薄,前期适应相对艰难,甚至陆续有人出现了高原反应。而贺思嘉有过高原拍摄经验,又早在一个月前就投入了训练,竟比许多人都更快进入状态。
但他丝毫不敢松懈,因为戚子绪同样表现很好,两人见面时很少说话,沉默下是一刻不停的竞争。
另外,席麓的态度也让他深感威胁,尽管这位总导演未曾表现出对任何人的偏爱,可对他似乎也没什么改观。
贺思嘉意识到这样下去有些不利,私下找过教练,希望能加大训练量,但教练却说现在的训练量是经过科学测量的,一味增加负担只能起到反作用。
或许是心有杂念,贺思嘉某天日常训练时,不慎造成右脚踝轻度扭伤,需要暂停训练三天。
当时席麓也在医务室,听到医生的诊断后皱了皱眉,看向贺思嘉的眼神颇为冷淡,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可贺思嘉哪敢休息?
三天,足以令他被戚子绪甩下一大截。
“有办法让我快点恢复训练吗?”贺思嘉心急地询问医生。
然而医生讲了一大通道理,却告诉他不能。
贺思嘉默然,隔了会儿又问:“那我可以只锻炼上肢肌力吗?我的意思是,一些不需要用到右腿的训练?”
医生思忖片刻,“理论上应该可以,但大部分运动都涉及到全身发力,你得先跟教练商量好。”
于是当天下午,贺思嘉就在一名教练的陪同下回到训练室。
进门时,戚子绪正跟席麓在聊天,见了他笑容便凝在了脸上,而席麓则轻轻挑高一侧眉峰。
贺思嘉只当一无所觉,对席麓说:“席导,李教练已经帮我重新制定了训练计划,可以在不影响伤势的情况下继续锻炼。”
席麓盯着他看了会儿,半晌,微微露出点笑,“加油。”
当天下午训练结束,贺思嘉被叶闻飞扶去了食堂。
酒店食堂已被剧组接管,每日菜品都由专业营养师调配,就连几名打饭师傅都是固定找的当地人,以便发生意外情况时追责。
贺思嘉单腿站在窗口前,不经意瞟了眼玻璃后戴着口罩的师傅,又在低头的刹那倏然一顿。
“你吃啥啊?”旁边,叶闻飞正在问。
贺思嘉不自觉吞了口唾沫,再开口时嗓子发干,“随便。”
他再次抬眼,视线飞速划过打饭师傅口罩遮挡外的黝黑肤色,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连后背都在发汗。
然而让他紧张的人却非常从容,微微佝偻着背,按照叶闻飞点的菜一勺一勺扣在餐盘里,业务还挺熟练的。
贺思嘉深吸口气,不敢表现得太过异常,佯作镇定地选了几个菜。
打饭师傅竟直接取走他的餐盘,盛好菜后与他对上了视线。
贺思嘉刹那间心有所悟,接过餐盘时似是无意碰到对方的手,并隐蔽地攥住个纸团。
吃饭时,贺思嘉心不在焉的,眼珠子总忍不住朝某个方向瞄,又想如果不是朝夕相处,或者对方有意让他发现,他多半也认不出来。
——平庸、乏味,人群里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忽然想到某部电影里的表达——卧底才是真正的演技大师,他们没有剧本,但绝不会ng。
当然了,吴臻不是卧底,只是太狗了。
要在无数双熟悉自己的眼睛里演隐形戏,难度并不比卧底小。
饭后,贺思嘉找借口打发了叶闻飞,一个人杵着拐杖悄悄来到纸团上标注的配电室。
屋里亮着一盏暗灯,已脱下厨师服的吴臻站在门后,笑吟吟望着他。
贺思嘉大脑就像磕了药般晕晕乎乎,呆呆站着没动。
吴臻往前跨了一步,指尖触到他的瞬间,忽然被他抓住衣服狠狠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