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因为负责水师,加上儿子的关系,四爷在火器船只方面着实下了一番功夫,一路上眼见其他国家的船只都比大清国的好,已经很郁闷,亲眼见到大作坊里的火器生产流程,亲手试验打了一炮,四爷的脸黑得来。
流火的七月里,又是在南方的南方,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热的汗水哗啦哗啦地淌,四爷脸上的胭脂早就抹不住了干脆不抹。
可是,可能是遗传的关系,加上出门要带官帽,也就是夏天的斗笠形状小凉帽,四爷的脸晒了一个月也只是黑了一点点。
其他人,林达等人本来惊讶于四爷的“好皮肤”,惊讶于四爷这一路的好脾气,都以为京城对于四爷的传言都是假的,待人接物犹如春风拂面的四爷,怎么可能京城的冷面四爷,下面官员口中的“活阎王”?
就是亲眼看到四爷革职查办一些官员,杀人抄家,一些大世家吓得主动“补上”税银子等等,也知道觉得四爷在秉公办事,四爷每次杀完人都是感叹,伤心的,四爷信佛,不忍杀生,更何况杀人。??
直到他们看到四爷对大作坊的整顿。
一样一样的,一项一项的,找到具体的负责人,责问朝廷去年拨下来的款项都去了哪里?责问烧火炉的煤炭的采购人,这样的煤炭能用吗?责问所有的相关人员,这样的火器,拿去给谁用?
责问他们,明明皇上早已经派人下来指点大作坊,制造新式火器,新式船只,为何迟迟没有开始……?
所有人都觉得,认真起来的四爷,太可怕了。
头皮发紧,腿脚打颤。
林达拉着戴泽不住地询问。
“四爷在京城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样……?”
“妄议上官。”
“四爷做事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丝不苟,眼里不容沙子?”
“做事的时候,当然是要仔细、谨慎、认真。”
“四爷每次到一个地方,寻找的小娃娃玩乐,都是送给小四阿哥?就是,皇上老人家为了孙孙研制天花,的小四阿哥?小四阿哥除了斗鸡遛鸟,还有什么其他爱好不?”
“无可奉告。”
…………
林达那个憋气啊。
“京城出来的人都是你这样……你这样的人精儿?”
戴泽板着脸,一板正经的语气,“戴某是戴某,其他人是其他人,不搭嘎。”
林达……一句话也没问出来,不过倒是再次感受一番“京城人”的谨慎作风。
林达表示小心肝儿挺怕怕的,六尺的大汉,三十来岁的年纪,打小儿混迹官场,却因为父亲的恩泽一路顺风顺水,这一次跟着四爷做事,可算是见识了一番。
怪不得他父亲当年不让他进京。
地方官,土皇帝,虽然消息不灵通,上升的机会渺茫,可有吃有喝有自由,只有不是天降大灾,自己没有良心害人害己,为人处世、做人做事,混个“合格分”说得过去,基本上都是幸福一生。
可是京官不一样。
京城的人,为了朝上爬,要有政绩,要有形象,因为不光皇上和御史盯着他们,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要承受京城的高物价儿,要承受京城的各种来往,各种争斗……真不是一般人能混出来的。
“戴大人,你出来京城,后悔吗?”林达现在对戴泽大人生出好奇心。
戴泽一翻眼皮,“主子但有所需,往矣。”
林达一竖大拇指,佩服。
他们这一家老小,拖家带口,族人成群,要是去京城混,估计都是被人嘲笑的土包子。
“戴泽老哥,你看我们现在都跟着四爷做事,你就说说,你有什么能说的?好歹提点一下老弟呗。”
虽然出身将门,但已经有兵痞子气质的林达将军笑得一脸“我们哥俩好”,还拍拍戴泽的肩膀,暗示他,你现在在福建做官,这是我老家,我罩着你。
戴泽……心里暗笑,脸上表情却是不变,语气也是没有高低起伏。
“不该问的,不问。”
“不该伸手的,不伸手。”
“该做的,做好。”
说完就离开了,就给林达一个潇洒自持的背影。
林达……懵。
他就问了一句,怎么就“不该问的,不问”?他怎么乱伸手了,谁不知道海台的林达大爷最讲义气?
还有,四爷吩咐的事儿,他那样儿没做好?
林达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想不通,生气于戴泽的“不近人情”,嘴里不满地嘀咕。
心气儿不顺的他,挨个询问身边的人,一直到有一位林家族里的族叔提点他一句。
“你问戴泽大人有什么可以提点的,人家不是提点你三条了?”
林达……愣了。
京城来的人太可怕了。
四爷最可怕,四爷的门人也不好打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