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妻调令 雾矢翊 2629 字 13天前

明方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望着少年的神色十分慈和,笑道:“痴儿,佛门重地,岂能如此妄形?”

少年修长的手指端着粗茶盏,那深色的茶盏更是衬得那手指如玉般秀颀修长,根根骨节分明,闻言低眉温和一笑,声音和雅,一如殿外那三月份和煦的阳光,却带了一些漫不经心,“大师,我是红尘中人,自然不必遵守你们佛门的清规戒律。若是人人都不妄形,那岂不是和你一样,早早地出家算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明方大师笑而不语,看向少年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

少年喝了一盏茶,然后有些嫌弃道:“茶太涩,味道清苦,不好。”

明方大师端起茶盅悠然喝了一口,神色悠远宁静,尘光从他身上走过,只余下岁月静好。

少年虽然口吐嫌弃,但也续了一杯茶,继续喝了半盏,方才道:“自从吃了大师的药,我的病情稳定多了,在此要谢谢大师。”

明方大师点头,对他道:“公子这病并不是不能痊愈,时机到了,自会痊愈。”

少年只是笑着,心里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

坐了会儿,少年也告辞离开了。

明方大师并未起身,对辞行的少年道:“我就不留你了,你要记住,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少年挑眉,笑容一如殿外走过的阳光,仿佛照进了人心间,“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大师可别拿出家人那套来唬我,我读书虽少,却也不是被人唬大的。”

明方大师悠悠然地笑起来,念了声佛号,方道:“贫僧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却不瞎,刚才那小姑娘,秀其骨,美其姿,确是难得一见的红颜,年轻人啊,可经不住。”

少年耳朵微红,面上却是大大方方的,“我来瞧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好避讳的?大师这话好生无状,可不是出家人该说的,你的六根不清净了。”

明方大师依然一副出家人的慈悲样,看着他但笑不语。

少年朝他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方才踏出大殿,便有一名穿着玄色劲装的英武男子过来,朝他拱手道:“少爷,事情已经备妥,您什么时候去曲家拜访?”

少年看了眼常州府三月湛蓝明媚的天空,微微眯了下眼睛,温声道:“这事不急。”然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难得来一趟常州府,你给陈知府递句话,让他来见我。”

侍卫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了。

☆、第 8 章

回到平安巷曲家后,季氏携着小女儿直接去了秋菀居。

曲沁正歪在大迎枕上看书,见季氏和曲潋进来,忙拿眼睛往她们身上上下扫射,见她们安然无事,神色自然,紧绷了半日的心弦才松懈下来。

莫怪她对这对母女俩去上香的事情反应如此大,只因她被上辈子这母女俩上香时却被挟持的事情吓过一回,导致后来每当她们要出门去上香时,都要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就是为了预防再有那种事情发生。当然,后来也因为那件事情,季氏轻易不再出门上香,宁愿蹲在家里的小佛堂礼佛。

“姐姐,我们回来了。”曲潋朝貌似很担心的姐姐笑了下,笑容里有安抚的意味。

季氏走过来,担心地道:“你神色有些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还是请池老太爷过来给你瞧瞧。”虽然曲沁身体好了,但季氏觉得保险起见,还是请池老太爷瞧瞧才能安心。

曲沁看季氏一副只要她说不舒服、她就舍了脸面也要去请池老太爷上门给她看病的模样,心里有些不自在,无力又有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她明明是担心这母女俩出事,可是在她们眼里,好像她爱乱操心似的。只是,那种事情她也不能和季氏说,只得轻描淡写地解释自己没事。

季氏见她没事,便又欢喜地拿出了一个石青底绣白莲的荷包递给她,笑道:“这是济明寺明方大师绘的平安符,你要好生收好,保你平平安安。”

听到明方大师的名字,曲沁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可是看季氏和曲潋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曲沁只得按捺下来。

将季氏送走后,曲潋也回房换下身上的衣服,洗去一身烟尘。

刚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色绣翠竹刻丝褙子,便听丫鬟说姐姐曲沁过来了。

曲潋见她一副有话说的模样,便请她到外室的罗汉床坐下,碧春沏了壶红茶过来,还有几样糕点,装在红漆描金的攒盒里。

“姐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曲潋亲自给她倒茶。

曲沁不由打量她,十二岁的妹妹虽然娇美,但到底脸蛋并未长开,也没有后来那样清丽绝伦的风彩。只是依然娇美可人,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玉簪花,楚楚风姿,让人忍不住怜到了心坎里。

这样娇美可人的姑娘,莫说男人,连女人都要怜惜几分。

自从醒来后,她每次看到年少时柔柔弱弱的妹妹,总会觉得这一切恍惚得不真实。

“姐姐,怎么了?”曲潋声音大了一些,心里琢磨着,姐姐不会又想到未来的什么事情了吧?自从姐姐生病醒来后,虽说努力维持着十五岁时的言行举止,可是仍是有些不同,或许其他人看不出来,但她和曲沁从小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姐妹,如何看不出来?

深闺少女和历尽艰苦的成年人到底是不同的。

曲沁原就是个稳重的性子,如今依然稳重,但一举一动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可见她上辈子其实过得并不好,甚至可能很坏。

曲潋看得明白,不过曲沁不说明,她自也不会多嘴去揭她的伤疤,这是她的一种体贴,也是对曲沁的一种信任。

只是,不妨碍她脑洞大开。

曲沁回过神来,朝她笑了下,从袖里拿出了季氏给她的那个装平安符的荷包,笑道:“我没想到母亲竟然能让明方大师亲自画平安符。听说明方大师乃当世得道高僧,平时开坛讲经讲究一个缘份,欲要见他也讲一个缘字,今儿你们怎么这般奏巧能得到他亲手绘的平安符?”

曲潋如实答道:“你也知道娘的性子,其实今日明方大师并未开坛讲经,但娘想向明方大师给我们求个平安符保佑我们平安。”说着,也将回来时季氏给她的平安符拿了出来,装在一个石青底绣玉簪花的荷包里,“原本我还以为明方大师今日是不见客的,可谁知明方大师竟然破例见客,听了娘的请求,还很爽快地绘了三张平安符。”

至于当时在大殿中的那个少年,曲潋觉得既然不认识,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应该与她们关系不大,所以并未说。

曲沁心里有些疑惑。

世人只知明方大师二十年前便名扬天下,连太后也几次欲宣召进宫的得道高僧,却对他的一切无从得知。她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方知道明方大师与淑宜大长公主有来往,甚至关系不一般。

淑宜大长公主是今上的嫡亲姑母,纪凛的祖母,可以说纪凛是由淑宜大长公主抚养长大的。

当年,妹妹的婚事一波三折,后来还是淑宜大长公主亲自出面,方才能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