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妻调令 雾矢翊 2864 字 13天前

趁着摆膳的功夫,宫心也过来凛报今儿曲潋睡着后的事情。

宫里的皇上知道纪凛生病,特地打发了宫里的内侍过来探望,不过被淑宜大长公主亲自出面接待了,没让他们过来打扰。然后还有午时纪冲、纪冽、纪诗等府里的少爷姑娘们过来探望,同样被宫心拦下来了。

还有其他的客人,不管是谁,都被拦下来。

曲潋听罢,没放在心上。

今儿的膳食都是易克化的食物,有碧梗米熬的米粥,上面放了几点红色的枸杞,清香袭人,还有几样开胃的清爽小菜,最是适合因为生病脾胃不好的人。而曲潋面前,也被放了一盅清甜的汤,给她补身子的,她熬了一个昨上和半个白天,精气有损,正是要补补的时候。

纪凛安静地用膳,并不说话,只有曲潋在小声地絮叨着这两天的事情。

用过膳后,丫鬟端来了煎好的药,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怪异的味道。纪凛皱着眉头,很困难地喝着。

曲潋坐在旁边陪他,顺便让人将阿尚抱过来。

“喧和,你瞧,阿尚现在正在学爬了,相信过不久,阿尚就能爬得很利索了。”曲潋说着,拍了拍女儿翘起的小屁屁,将她拍得又趴回了炕上。

阿尚原本正在翘着屁股爬呢,被坏娘亲拍了下趴回去,嘴巴一扁就要哭,曲潋赶紧抱过来哄。等将她哄好了,曲潋便叫碧春去将前些日子做好的小兔子儿童装拿过来,她要给阿尚套上兔子装。

所谓的兔子装就像现代的连体衣,粉白色的棉布料,帽兜上缝了两只软趴趴的毛毛兔耳朵,领口、袖口、腿部等地方也缝上了兔毛,屁股那里,更是接了一个毛茸茸的兔尾巴。

当阿尚又开始嘿咻嘿咻地撅着屁股学爬时,屁股上的兔尾巴一抖一抖的,让纪凛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又拎了起来,让阿尚的屁股悬空,双腿都没法着地。他又轻轻地将之放下,让阿尚扭头懵懵地看着他。

“可爱吧?”曲潋笑眯眯地问道。

“还不错。”他又摸了下阿尚的兔尾巴。

曲潋笑嘻嘻地看着他,心情很是愉快。

到底还在病着,虽然已经退了烧,可是这次大病让纪凛精神不继,到了晚上时,就有些困了。

曲潋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身体受不住,还是因为精神受到伤害,她现在也不好询问他昨天去什么地方,今儿凌晨时又去寒山雅居询问了淑宜大长公主什么,而他所说的“奸生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不是她该开口的,最好的法子,是等他亲自告诉她。

夜深了,纪凛却还没有睡着。

曲潋被弄乱了生物钟,一时半刻也睡不着。

两人躺在床上,周围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昨天……”黑暗中,他的声音很低沉,甚至透着一种冷冽的味道。

曲潋马上竖起耳朵。

☆、第 171 章

“昨天,我去京郊十里坡的农舍见了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低沉,起初透着一种冷冽的味道,只是随着他平板的叙述,最后声音渐渐变得平静。

与其说是平静,还不如说是一种木然。

随着他说的事情越来越多,曲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一般,难受得厉害。只是不管如何难受,她都安静地倾听着,身体不由自主地依进他,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表达自己的心意,给他一些安慰。

“……原来我真的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而是另一个女人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从小时候起对我的态度就那么矛盾,她一边对我好,一边却又肆无忌惮地伤害……原来,我并不是什么镇国公府的世子,只是个不被承认的奸生子,连庶出的都不如,要不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死了,我也不会被抱回来,替代那个女人的孩子的身份活下来……”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更变得阴戾,“原来,这些年,我是顶替着别人的身份活下来的——”

曲潋下意识地搂住他。

他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平静地道:“对外祖母来说,那两个女人都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管哪个孩子都是她的外孙,加上我变成这模样,所以她觉得愧对我。对祖母来说,我也是她的亲孙子,因为她的疏忽,害得我变成这样,所以她愧疚,想要补尝……”

他的牙齿咬得咯吱响,气息也变得粗重。

“我不是可怜虫,不需要她们善意的谎言,我宁愿他们一开始就宣布那个孩子死了,没前将我抱回镇国公府……如果没有这些,我不会变成这样……他们所有的人都在骗我,小时候我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们只说那个女人生病了,让我别恨她,父亲也说让我别恨……”

可能是他的情绪起伏有些大,现在说的话也有些颠三倒四,没头没尾的,纯粹是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没个条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又渐渐变得平静。

可是她却觉得,他的心里很难受,他的心在哭,可是面上却只有狼戾与平静下的麻木。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我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很久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两年,等我被祖母接出来时,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平静地述说,声音只剩下木然,“那个女人将才两岁的纪凛关在屋子里,一关就是三年,每当她控制不住情绪时,她会……纪凛为了保护自己,生生变成了世人眼里最恐怖的双面人,如果不这样,纪凛会死的……其实不是的,我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我不会害人的,可是……”

“别说了!”曲潋呜咽着说,喉咙哽咽得厉害,声音也变得干涩,“……你别说了,你是纪凛,纪暄和,我知道的……”

“哭什么?”他捏着她的肩膀,将她弄得很疼,声音却变得凶狠,“难道你不觉得我就是个妖孽?哪有人会像我这样有两种面貌,虚伪恶心?难道你不怕?你其实是害怕的,只是你素来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没办法改变婚事,只能嫁给我,所以只能迎合……瞧,你真是个表里不一的骗子,连我这样的妖孽,你都敢亲近……”

“闭嘴!”她更凶狠地说:“我是个正常人,难道一开始时就不能怕一下么?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怕了,你还要我如何?”说着,她扑进他怀里,隔着他的衣服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然后又哭道:“纪暄和,难道我做得还不够么?你以前明明说过让我给你时间的,我给你时间了,那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时间?我花了四年,终于适应你的存在,像朋友、像情人、像家人一样,为了你,我小心打探,让乌嬷嬷不喜欢,甚至去祖母那里寻你……”

说着,她背对他,又躬着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低低地哭着。

其实不是为自己哭,而是听了他说的事情,心里难受得厉害,特别是她的泪腺特别发达,就是忍不住。

黑暗中,她的泣声像猫的叫声,一阵一阵地响起,像捏住了人的心脏一样,让人难受。

“别哭了!”他粗暴地喝道,然后又放缓了声,“你别哭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他伸手,将蜷缩成一团的她搂进怀里,感觉怀里那人的纤细柔软,觉得她就像一只被人豢养起来的充满了野性的宠物,平时看着乖巧温顺,但只要惹毛了她,就会亮起爪子。

这是他豢养的宠物,只属于他的。

听到他示弱了,曲潋又趴回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将眼泪鼻涕都往他衣服上蹭去。

他心里有些嫌弃,但却出奇的没有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