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住的是两间土
房,中间是门,一进来左右是两口大锅,平日里做饭用的,也算是厨房,左右两个屋是住人的,张铁生夫妻住东屋,张秀兰的姐姐嫁了人,眼下西屋里只有张秀兰自己住。
张家三个孩子,大女儿嫁人了,老二是个儿子,也结了婚,结婚的时候就单过,张秀兰是最小的,初中时就与村里的赵兴华谈对像,村里的人都以为初中毕业后两个人就会结婚,结果初中一毕业,就传出来赵兴华与村长女儿张志红过礼的事情,这让村里人大为惊呀,多有些同情。
张秀兰知道后去找赵兴华闹了一场,回家后就躲在自己的屋里哭了半天,两天没有出来吃饭,等半夜里醒来之后,就换成了重生过来的张秀兰。
“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她还有脸吃饭?现在鸡蛋八分钱一个,两个鸡蛋还能卖一毛六呢,给她吃也白瞎了,这么丢人的丫头,还不如死了算了,白白浪费我的鸡蛋。”林慧萍尖酸刻薄的声音尖锐,刺的人耳底发痒,“跃进媳妇怀孩子了,现在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那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孙子,自己孙子不疼,疼个将来要嫁出去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再说咱们家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两只老母鸡,两只鸡又不是每天都下蛋,攒下来的那几个蛋我想要给跃进媳妇做月子用呢。”
“跃进媳妇刚有身子,哪里用得着,你给兰子做两个鸡蛋。”张铁生蹲在灶台口烧火,“这事是赵家办的不地道,哪里怪得了咱们家的兰子,这孩子心里已经够苦了,你就不要再骂她。”
“她苦?那我被村里的人笑话怎么说?这个死丫头,害得我也跟着她在村里丢人,你不知道昨儿个我出去,田生家那老娘们怎么笑话我的,我脸皮再厚也被臊的不好意思出门了。她还在那里要死要活的,给谁看呢?要真有那能耐,去跟赵家使啊,在自己家赵兴华也看不到。”林慧萍性子泼辣,又重男轻女,家里三个孩子,只喜欢二儿子。
“你不蒸鸡蛋糕,就煮一个鸡蛋。”张铁生性子软,小声央求着。
家里都是林慧萍当家,他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林慧萍冷哼,“别说一个,就是一点腥我都不让她粘到,这死丫头在屋里躺了两天,一点活也不干,还想吃饭,门都没有。”
说完这些还不解气,林慧萍干脆对着西屋骂了起来,“死丫头,别以为在屋里装哑巴就能躲过去不干活,男人守不住还想偷懒,你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马上起来收拾一下跟我下地,别人家土豆都要收完了,你还想在屋里躲清闲吃好的,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你小点声,兰子心里本来就难受,你还这样逼她做什么?不就那点活吗?我自己干。”张铁生急的一头的汗,又怕妻子再骂,“行了行了,不弄就不弄,孩子既然不舒服,就先不要让她下地,我一会儿去叫跃进,他整天呆着,正好干点活,省着被人笑话好吃懒做。”
“你少拉上跃进,他媳妇有身子了,哪里离得了人,有点活你就想到跃进,这有好吃的时候你咋不想到跃进?”林慧萍马上就不乐意了,“别人家不说旁的,起码能让儿子吃饱饭,你看看咱们家,这些年来吃过几次细粮?正经人家都不愿把姑娘嫁进咱们家,他媳妇要不是**家的姑娘,咱们跃进到今天还娶不上媳妇。你有心思关心那个死丫头的死活,还不如想想怎么让一家人能吃饱饭。就分了一响二亩地,三亩地种的那个小麦产了不到五百斤,卖了四百斤,一百多斤留下自己家用,也就能磨不到一百斤的面,这么多张的嘴等着吃,能吃几顿?再说家里不来亲戚啊?看看谁像咱们家日子过的这么紧吧?你爹死的时候欠下的债就一千二百块钱,一年一分五的利息,这本还不上,每年利息钱就得一百八十块钱。这样的家,你还想着那要死要活的丫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林慧萍的话让张铁生的头都抬不起来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被指着说养不起家,那也没有脸见人。
林慧萍见自己家男人的窝囊样,就忍不住厌烦的扭开头,她从小被兄长养大,要是有爹有娘又岂会嫁这么一个又窝囊又穷的男人,只怪自己的命不好,好在这男人老实,什么都听她的,这才让她心里能平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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