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不出,也就没什么继续打量的必要了。
梁砚懒懒收回目光,一摇一晃地等乔栖结束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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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栖走完最后一场戏都晚上九点了,现场几乎没剩下几个演员,全是工作人员。
她打着呵欠往自己的休息椅旁边走,走到那以后才发现梁少爷不知怎么躺休息椅上睡着了。
乔栖顿了下,弯腰收拾自己东西时,随口喊句:“明少爷起床了。”
梁砚眼睛都不睁,“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手机一直在亮。”
乔栖闻声立刻偏头看向梁砚,梁砚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梁砚这几天也走了几场分量不轻的戏,剧组进度赶起来才不管演员的休息时间,他作为主演压力大,最近应该也没怎么睡,这刚躺了一会儿眼皮就折出了深深的痕迹。
往常总见他挑着桃花眼,今天忽然眼皮折了道痕迹,显的他眼睛又深又黑。
“看什么,好心提醒一句,我可没心思偷看别人的手机。”梁砚懒懒打了个呵欠,慢吞吞从躺椅上起来。
乔栖抿了抿唇,说声“谢谢”,她正要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里昂发了消息,哪知还没掏出来,手机铃声就催命符一般响了起来——
这声音实在有些刺耳,引得梁砚也忍不住投过来目光,乔栖略感抱歉,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人是陆院。
她迅速接通,“陆院。”
陆院长焦急十分,声音里都是哭腔,“乔栖……乔栖,麦芽不见了!麦芽突然就不见了!”
乔栖嗓音猛然拔高,“什么?麦芽不见了?什么叫麦芽不见了?”
陆院长正要解释,乔栖打断她,“你现在在哪?”
陆院长刚才还能隐忍,听到乔栖的声音瞬间就忍不住了,她哭着说:“在、在医院。”
“好。我现在就过去。”她继续问陆院,“报警了吗?”
“报了。”陆院长说,“我发现她不见了立刻就调了监控,监控显示她一个人跑出了医院,上了出租车。童医生已经报警了。”
乔栖一听既然有监控录像,也报警了,顿时心落了一半。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慌,必须镇定,她安抚道:“好,我知道了。不用太担心,麦芽那么乖,又那么聪明,不会出事的。”
她在安慰陆院。
也在安慰自己。
陆院何尝不知道麦芽有多乖多聪明,可她就是……
陆院长哭得更难受,抽噎着说:“她就是太乖太聪明了!”
乔栖哑然。
她还是蹲在地上的姿态,单手抓在躺椅的扶手上,不自知地用力。
现场工作人员忙着收工,有人打电话约朋友出去吃夜宵,还有人不知道在喊些什么。
可乔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立在天地之间,无处遁形。
仿佛只有风是真实存在的。
已经八月了。
盛夏都来了。
风的温度是热的。
可乔栖却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直到一只大手扣在她手腕上,乔栖微微回神,抬头,一双清亮眼睛在夜色里显得茫然又脆弱。
而在她面前,梁砚居高临下,声音难得正经认真,“别把程烟云指甲抠破了。”
乔栖反应过来,扯着唇角苦笑一下。
梁砚松开她的手腕,双手抄兜,垂眸看她,漫不经心地开口,“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骑大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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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栖和梁砚一同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后,梁砚摩托车已经骑得很快,相比较那堵成长龙的出租车,他就像沪城本地人一样,穿梭在各种巷子,最后用最快的时间抵达医院。
这是乔栖第一次感恩她把麦芽的医院选在沪城,也感恩《烟云馆》剧组在沪城。
从摩托车上下来时,旁边过去一老一少,大概是祖孙,为祖那位摸着孙子的手说:“就别耽误人家小姑娘了,现在再自由,婚姻还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就算门不当户不对,也至少要差不多,而不是天壤之别,咱们家一个接着一个病倒,人家嫁进来是要享福还是要受累?”
乔栖循声偏头,看到老人家长着一张任谁看了都想张口喊奶奶的慈善面孔,老人家声音缓缓,像耳边很轻却很烫的晚风。
风顺着人的耳廓流向内里抓住了人七上八下的心。
乔栖有些出神,站在原地忽然有些迈不动脚。
还是梁砚催了一句:“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