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一棠点点头,余光里是蒋韵墓碑上那张年轻时的照片,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应昭低头看了一眼。
蒋家的人都很好,偶尔去吃饭对她也很热情,蒋老爷子能絮絮叨叨地说很多。
这对缺失这种氛围太多年的应昭来说实在是很吸引人的地方,这种絮叨里会趁孔一棠不在说一说关于对方妈妈的事儿。
白发人送黑发人听上去就爬满人间悲叹,老人被酒气浸染的口气里提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亲生女儿都是悔恨。
还有他自己都没去探寻的一知半解。
故事是很普遍的家人阻挠的恋爱故事,只不过女方犟过头,男方识趣过头。
蒋韵在恋爱被阻后选择了出走。
她平时脾气很好,但在某些点上却执拗得可怕,固执地觉得是家里的过错,又像是跟自己在赌气。
一个人要想消失得难觅行踪,也不是不可以,多年后得了不治之症带着女儿返乡,却停留在郊外,最后一声不吭地咽气,到死也没去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吐露过一点真相。
长辈的事儿应昭不予评论,偶尔蒋老头子兴致一高,还会把以前的照片拿出来给应昭看,孔一棠在一边总说有什么可看的,然后拉着应昭要走。
开玩笑的口气,透漏了一点慌张。
像是不想面对。
回去之后闷闷地提起,说:我就是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人都死了。
人都死了。
孔一棠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她凝视着照片上的女人,喊了声妈,这是我女朋友。
她的声音其实不大。
应昭听见了,鼻头一酸,别过了脸。
很微妙的,她觉得她家一棠好像打破了什么东西,一种无形而缄默的约定。
好像是为了她。
孔一棠又啊了一声,拉了拉应昭的手。
应昭嗯了一声,随后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阿姨您好,我叫应昭,这辈子都想好好照顾一棠。
孔一棠:我是说我们可以走了。
应昭:那你为什么不说,这样好尴尬。